郭淡笑道:“老先生,真是沒有想到,您與王爺如此談得來,而且王爺又是如此地崇拜老先生,早知這樣,我就不用那麼擔心。”
“哈哈哈......!”
徐渭聽得仰麵大笑起來。
笑得郭淡真是害怕,那海風會把他那僅剩不多的牙齒給吹成暗器。
“不知老先生笑什麼?”郭淡好奇道。
徐渭兀自樂嗬嗬笑道:“你不當官是非常正確得,你若進官場,隻怕連三天都活不過。”
郭淡訕訕道:“是,老先生說得很對,我不入官場還就是這個原因,但是這兩事有何聯係嗎?”
徐渭嗬嗬笑道:“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小王爺肯定是跟你說,這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給老夫幾分薄麵的。”
郭淡驚奇道:“老先生如何得知?”
“這個小王爺可遠非你想得那麼簡單啊!也是超出老朽的預計。”
徐渭笑意一斂,道:“他之所以如此禮遇老朽,並非是因為他真的仰慕老朽,當然也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老朽都已經這把年紀,隻怕也沒有幾年活了,而且老朽膝下無兒無女,也不可能對你言聽計從,所以老朽是他最為放心得人,倒是你......!”
他瞧了眼郭淡,道:“他可不見得對你也非常放心,故此他才將軍政大權交予老朽,其目的就是為了製衡你,但同時他也知道,必須得依靠你,故此他才那麼說。”
“原來如此。”
郭淡不禁麵露苦笑。
徐渭笑道:“你倒也彆怪他,出身在他們這種帝王之家,是不可能對任何一個人深信不疑,對於每個人,他們都會有所保留。”
這朱翊鏐與一般的王爺還不一樣,這都是因為李太後曾將他當成萬曆的替代者,如果萬曆不行,那就換他上,絕不可能換成是彆人的兒子,故此當初是有培養過他,萬曆若去自己陵墓視察,也是由潞王代為執政。
可見朱翊鏐不是隻知道吃喝嫖賭的蠢貨,他隻不過知道自己成為一個遊手好閒的王爺對大家都好。
郭淡笑道:“老先生請放心,我當然不會怪王爺,我隻是覺得這官場真是深不見底,我絕不會踏足其中,畢竟我是那麼的善良。”
朱翊鏐有本事,他反而開心,他還真不怕對方卸磨殺驢,因為沒有他,這個計劃還就是玩不轉。
徐渭哈哈一笑,突然停下腳步,來到旁邊的炮塔前,拍了拍那又黑又笨重得火炮,“你是怎麼將這些火器運送到這裡來的?”
“老先生以為這是很難的事嗎?”
“難道不難嗎?”
“可真是一點都不難。”
郭淡搖搖頭,道:“隻要你有錢,你甚至可以將這些賣給蒙古人來打我們,這就是我大明的現狀。”
“是呀!這就是當下的大明。”
徐渭麵露諷刺地微笑,又饒有興趣問道:“這難道就是我們站在這裡的原因嗎?”
郭淡點點頭。
徐渭撫了撫胡須,又問道:“不過有一點老朽一直都非常好奇,這天津衛的港口每年都有一兩個月是凍住的,難以供船隻停泊,為什麼你不選擇在南邊建設在潞王府,根據我朝藩王製度來看,相信選址南邊那些荒蕪之地作為潞王府,是要更加容易的,而且也不會受到太多的監視。”
“我是根據需求供應關係來選擇的。”
郭淡解釋道:“如今的北方商業顯然已經是遠不如江南,如果我再將港口建在福廣地區,那麼就會有更多的貨物流向更南邊,可是我們的京城在北方,我們主要的敵人也在北方。
貨物必然是要流向北方的,不管大家願不願意,不管是不是市場需要,而這對於我們商人而言,就是一個大的商機,也許南方港口的更好,但其實北方比南方更加需要一個港口,天津衛作為北方唯一的港口,必然會變得非常繁榮。”
“原來如此。”徐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財政方麵,他還是遠不如郭淡。
是,這個港口建在南方,的確有諸多好處,港口又好,又有成熟得貿易體係,而且山高皇帝遠,朝廷還看不到。
但是有一點,北方非常迫切的需要一個貿易港口。
北方本來經濟就不如南方,從一條鞭法就能夠看出來,江南地區非常適應一條鞭法,但是在北方地區就變得水土不服,就是因為這裡的百姓沒有辦法賺到銀子。
可見北方的需求其實是大於南方的,而這種需求是帶有權威性的,就是因為京城在北方,導致上百萬人住在這裡。
糧食、商品必須往這邊走。
不僅如此,南方也需要北方有一個港口,目前來說,大明與日本、朝鮮貿易也是非常重要的,天津衛剛好在中間,如果這裡有個港口,許多來自福廣得商船就可以來此停靠。
徐渭又問道:“可是一旦這裡開始進行大量的貿易,國內是瞞不住。”
郭淡道:“瞞不住就硬瞞。”
“硬瞞?”
“就是打死都不承認,反正他們也進不來。”
“這能行嗎?”
徐渭納悶道。
郭淡笑道:“那得看是誰,如果是陛下的話,那我想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