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就是支持改革。
不改革就是等死。
接下來,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裡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其中還舉證膠鬲、百裡奚等人。
他們都是以卑微得身份上位,成為輔助聖君的賢臣。
明眼人都知道郭淡這是在誇自己。
雖說臭不要臉,但意思也非常明顯,郭淡已經準備上位。
印證外麵那些傳言,郭淡要求結束官營,承包礦業。
而最後一段,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無疑就是在諷刺當下朝中大臣,朝中沒有賢士,大臣們沒有擔當。
你們壟斷這麼多資源,卻不願意繳稅,那你們將資源給我,我願意繳稅。
彆占著茅坑不拉屎。
這一篇文章,立刻得到不少人支持。
這對於他們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激勵啊!
確實,如今權貴壟斷太多資源,導致大家都分不到什麼蛋糕,這心裡能沒有怨氣嗎。
大家都開始呼喊著稅法改製。
陳有年也終於坐不住了,他在未通知王錫爵的情況下,就直接將郭淡那一套說法拿到朝堂上說。
但他也沒直接說,要讓商人入場。
在當下這年頭,這個說法,顯然是有些離譜。
他是直接抨擊朝中權貴,皇親國戚,地方豪紳,握有大量土地,掌控國家大量的資源,卻不願意為國家做貢獻,朝廷應該向這些人征稅。
申時行被嚇到了,二話不說,直接龜縮!
但是王錫爵、王家屏紛紛站出來,支持陳有年他們,也表示要改革稅製。
這利益集團可就怕這個,郭淡在那裡嚷嚷,他們可以當做沒有聽見,先隱忍著,畢竟郭淡也就能嚷嚷,他能乾嘛,這民間一直都有人批評時政,批評他們,也不在乎多他一個,但是你王錫爵這麼說,可就不能當做沒有聽見。
因為王錫爵是真的能夠去改革。
而就在這關鍵時候,萬曆突然召開內閣會議。
武英殿。
兩邊站著的閣臣,以及一些部臣,顯得有些緊張。
這時候皇帝召開內閣會議,可真是嚇人啊!
萬曆都看在眼裡,他道:“朕最近翻閱了下關於衛輝府的稅入,其府內煤鐵礦業,並非是所有州府中最多的,但是他們為此交的稅,卻是最多的,而且據朕所知,衛輝府礦工工錢也是全天下最高的,這是何道理啊?”
申時行一聽,這是真的要讓商人入場嗎?
李三才忙道:“回稟陛下,那是因為有大峽穀在,當地煤鐵礦全部運往大峽穀生產火器,而火器價......!”
“這隻能解釋礦工工錢高,而不能解釋為什麼衛輝府的礦稅交得多。”萬曆打斷了他的話。
李三才立刻閉口不言。
大家心裡都清楚,自嘉靖年間開始,大量的煤鐵礦被權貴把持,也隻有這些人才有能力去開礦,尋常人可沒這麼多錢,也難以去勞役百姓,故而國家收不上什麼錢來。
“還有!”
萬曆又道:“之前你們一直都在建議朕休養生息,但最近幾年,朕一沒有大興工程,二沒有發動戰爭,但是國庫稅入卻在年年減少,而同時,你們還天天告訴朕,這百姓們的抱怨是越來越多,負擔是越來越大,這又是何道理?”
“......!”
大臣們沉默不語。
萬曆也沒有期望他們能說些什麼,又道:“朕對此次改革的唯一期望,就是公平,並非是要殺雞儆猴,也並非是要竭澤而漁,朕隻是覺得富人就該多繳稅,窮人就該少繳稅,否則的話,郭淡的建議倒也不失為一道良策啊。
另外,朝廷還要多培養年輕進士,莫要讓他們覺得朝廷忘記了他們,朝廷是否入股大峽穀,這可以以後再議,但是朕認為可以在一些商業繁榮得州府,設立一些專門解決商業糾紛法院和訴訟院,至於這方麵的支出,朝廷可以先去跟商人商量一下,朕認為他們應該願意為此多交一點稅的。”
“陛下聖明,臣等定不負聖望。”
陳有年、王錫爵、李三才、王家屏等大臣齊聲言道。
個個是神情激動。
皇帝直接開口支持,而且意思是非常明顯,就是向那些權貴征稅,充盈國庫,減輕百姓負擔,這對他們而言那無疑是一針強心劑啊!
可見萬曆是很講義氣的,沒有說自己躲在後麵,讓他們去衝鋒陷陣。
但是申時行卻明白,萬曆這回是主要目的,是要伸張皇權。
之前他不出聲,那是他認為目前朝中局勢,完全就不具備改革的基礎,而且是要動大手術,因為沒有人鎮得住。
如今他終於醒悟過來,萬曆要自己主導這一次改革。
而此次會議就確定目的、目標和陣營。
目的就是公平。
目標就是那群權貴,其實萬曆對此也是深思熟慮過,這要不打權貴,怎麼立威,怎麼伸張皇權,怎麼弄錢啊!
而陣營的話,就是把內閣六部先拉過來,然後再籠絡讀書人的心。
至於邊軍九鎮,一直都在他的控製中,他知道那些將軍肯定是支持他的。
道理很簡單,軍餉全是國庫和皇帝撥,要是皇帝和國庫都沒錢,軍餉就撥不出,皇帝現在要弄錢,他們還反對,那他們不是傻嗎。
多交一點稅,也無所謂,一筆軍餉下來,什麼都來了。
彆看肥宅平時一副人畜無害得樣子,但他可不傻,不但不傻,而且非常聰明,隻不過以前他自己也就那德行,他乾得那些事也都不得人心。
他就是要錢,你們罵就罵,他也忍了,隻要錢到位,那什麼都好說,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他是站著把錢掙了。
他就開始跟大家講道理,講公平了。
以前?
誰還記得以前啊!
他隻知道現在不公平,他就吃虧!
其實他也嘗試過自己出來做買賣,可結果慘目忍睹,他知道自己不能出麵,隻能依靠郭淡,而公平競爭,郭淡就是無敵得存在。
那當他要公平。
當然,以後要是公平對他不利,他也可以反悔的,他絕對乾得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