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帝王家事?我敢說什麼。郭淡沉默不語。
萬曆一揮手,道:“你儘管說就是了,不管你說什麼,朕都赦你無罪,這事憋在朕心裡很久,也不知道該找誰去說。”
信你個邪!我要真說你幾句重話,你不得記恨我一輩子。郭淡沉吟少許,道:“卑職相信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得恨,如果那些大臣都守本分,不乾預陛下您的私事,陛下也不至於這麼對王恭妃,畢竟王恭妃與陛下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萬曆雙目一睜,呆呆地看著郭淡。
郭淡趕忙躬身一禮道:“陛下恕罪,卑職隻不過是胡說八道......。”
萬曆手一抬,道:“不,你說得很對,朕隻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看到這一點。”
他點了點頭,“朕承認即便是最初對於王恭妃也沒有太多的喜歡,但也不至於說討厭她,正如你所言,朕也沒有什麼理由去討厭她,可自從立太子一事來,朕每每看到王恭妃,那些大臣的話,便縈繞在朕的耳邊,這令朕更加厭惡她,甚至都不想再見到她。”
其實渣男不能用來形容帝王,因為幾乎每個帝王都是渣男,數百個皇帝中,也就那麼幾個怪胎,畢竟這帝王的感情,很難是純粹的感情,這一定牽扯到國家,朝堂,帝王的愛情也是政治的一部分。
愛不愛一個人,又能夠愛多深,都得先考慮大臣們的看法。
如果皇帝跟哪個妃子打得火熱,大臣們一定要站出乾預的。
你的龍露要分配均勻,不能老施給一個妃子。
郭淡忙道:“陛下可莫要為那些人,氣壞了自個的身子,這不值得。”
“話是這麼說,但這口氣朕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朕一定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萬曆散漫的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認慫是不可能得。
那麼他的選擇隻有兩個,那麼就宅起來,比誰活得久,要麼就出來找回麵子。
但現在他沒法宅,他一定要將這麵子給找回來。
正當這時,李貴走進來,道:“陛下,貴州傳來一道密函。”
說話間,他遞去一份信函給郭淡。
萬曆精神一振,趕緊接過,拆開來,看得片刻,他哈哈笑道:“這楊應龍果然沒有令朕失望啊!”
之前他對此事,總是有一點點猶豫,畢竟這是打仗,不是彆得,但如今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一場戰爭。
郭淡不禁麵色一喜,可算是要開始了,忙問道:“陛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萬曆笑道:“楊應龍終於按耐不住了,他又故技重施,引苗兵入貴,入川,四處燒殺搶掠,已經搞得那邊是雞犬不寧,以往得時候,朝廷隻能派他前去平亂,他常常借機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
郭淡笑道:“但是這一回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是被平得對象。”
萬曆哈哈一笑,道:“相信葉夢熊求援的奏章馬上就來到京城。”
肥宅終於沒有數完金庫裡麵的銀子,就急匆匆地回宮去,這一仗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輸,他得認真準備準備。
郭淡送至門外,待萬曆的隊伍消失在黑夜中後,他才轉過身去,突然發現門邊上站著一道倩影。
郭淡暗自一歎,走了過去,笑道:“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朱堯媖猶豫少許,然後點點頭。
來到辦公室,郭淡坐了下來,笑道:“小小一定與你說了許多關於王恭妃的傳聞吧。”
朱堯媖忙道:“這不怪小小......!”
郭淡手一抬,打斷了她的話,“我沒有怪小小,你如今身在外麵,總會有個人告訴你的。”
說到這裡,他稍稍頓了下,“其實我也能夠理解你為什麼不願意見陛下,這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無須對此感到有任何內疚,也無須壓抑自己的恨與愛,這都是很正常得,人都是如此,換我我也會想很多,但是,你要懂得麵對自己,這才是成熟的表現,一味逃避得自己,那將永遠無法成長。”
朱堯媖眼瞼低垂,沉思許久,突然,她抬起頭來,充滿感激道:“謝謝你。”
郭淡聳聳肩,笑道:“可惜我能做得也隻有這麼多。”
朱堯媖臉上又露出笑容,“其實你已經教會了我許多。”
她需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支持,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郭淡的這一番話,就是給予她最大的支持。
王恭妃的悲劇,她是最能夠體會的,她曾也是那個被政治爭鬥來回蹂躪得女人,甚至差點香消玉殞,王恭妃的事對她刺激很大。
她心裡當然責怪母親和哥哥,但她又覺得不應該。
她對此非常糾結。
而郭淡並沒有告訴她,你該怎麼去做,而是告訴她,不管你怎麼做,怎麼想,都是人之常情,不要去逃避自己想法,事情已經發生,你就必須得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