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不禁瞧了眼陳夢覺。
陳夢覺道:“郭淡並未隱瞞,他是支持此次改革的,但是我也相信,改革的內容,與他關係不大,否則的話,陛下也不需要另設參政院,參政院才是目前我們要對付的。
至於是不是要跟郭淡鬨翻,我認為我們也得三思而行,以他目前的財力和影響力,要對付他也不是那麼容易,我們也無力同時對付參政院和一諾牙行。”
他身邊一人道:“陳兄言之有理,郭淡到底是一個商人,還算是比較識時務的,上回保險一事,他也是選擇跟我們合作,可見他隻想掙錢,並不想與我們為敵,我們暫時沒有必要去跟他過不去。”
不少士紳也都稍稍點頭。
近一兩年,郭淡動不動就砸個幾十萬兩出來,買一個鄉那還真是隨隨便便,既然郭淡已經再三強調這不關他的事,那就彆去招他,將他給招醒了,他起來抽你怎麼辦。
正當這時,一個仆人入得屋內,道:“老爺,戶部員外郎曹恪求見。”
“曹恪?”
楊學通微微皺眉,“這名聽得很熟悉啊!”
陳夢覺道:“他便是那參政院院長,也是申時行的女婿。”
楊學通道:“難怪我覺得這名字挺熟悉的。”
一人道:“聽說上回改革,他就參與其中,並且出了不少力,如今陛下又讓他擔任參政院院長,會不會是他出得餿主意。”
“是不是,也不能放過這小子。”楊學通哼道。
陳夢覺道:“請曹院長進來吧。”
“是。”
過得一會兒,曹恪入得屋內,拱手一禮,“晚輩曹恪見過各位長輩。”
雖然他是官,在坐得都是民,但是如陳夢覺他們,可也都是從朝中退下來的,雖然他們在朝中不是擔任什麼要職,但即便是申時行見到他們,也得禮讓三分,輩分擺在那裡的,且他們家族盤踞北直隸上百年之久。
陳夢覺笑道:“曹賢侄,申首輔近來可好?”
曹恪答道:“蒙陳伯父掛念,嶽丈大人一切都好。”
“那就好!”
陳夢覺點點頭,倒也不請他坐下,直接問道:“不知賢侄今兒上門,是為何事?”
曹恪不卑不亢道:“晚輩今日是為改革一事而來,蒙聖恩眷顧,關於改革一事,陛下已經交予晚輩,晚輩聽說各位長輩對此頗有看法,於是特地過來向各位長輩請教。”
“是請教,還是吩咐?”楊學通哼道。
“不敢。”
曹恪道:“晚輩真是來向各位請教的。”
楊學通道:“那老夫就教教你吧,這事就不能這麼乾,厚待讀書人,那可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豈能說變就變,這不但不孝,而且也會寒儘天下讀書人的心,你自己可也是讀書人啊!”
說後麵,他還指了指曹恪。
曹恪道:“其實這並未破壞祖製,隻是將免稅特權折銀發放,這也隻是為了為攤丁入畝做準備,而改革也是為了減輕百姓的負擔,讀書人的權益並未受到傷害。”
“你說得倒是輕巧。”
坐在最末端的一個老者,嗤之以鼻道:“如果真能折銀發放,那我們自然也不會有意見,但你拿什麼來保證,朝廷每年都會如數將銀兩發給我們,當初就修個潞王府,結果就將整個衛輝府給弄的傾家蕩產,若是再發生那種情況,那時誰還顧得上我們。”
楊學通也道:“我們也知道國庫空虛,那這非我們所造成得,那宮裡隨便辦個喜事,可就是大幾十萬兩,天下士子加在一起可也沒有這麼多吧。還有國庫每年的稅入,半數都用在邊軍九鎮,可這裡麵又有多少貓膩,你可以讓嶽丈大人去問問那李成梁。老夫就納悶了,你們不去從這些方麵想辦法,偏偏要針對我們這些讀書人,是不是認為我們讀書人手無寸鐵,就好欺負啊。”
這些士紳可真不是好惹的,隨便幾句話就將禍水都引向萬曆、申時行、李成梁。
畢竟萬曆和李成梁的屁股也真是不乾淨。
曹恪拱手一禮道:“各位長輩言之有理,晚輩會仔細斟酌各位長輩得意見,打擾了各位長輩,晚輩非常抱歉,還望各位長輩多多包涵,晚輩告辭。”
楊學通等人不禁麵麵相覷。
這就告辭呢?
難道...難道他真是來請教得。
曹恪出得陳樓,上得馬車,隻見申時行坐在裡麵,笑吟吟道:“怎麼樣?”
曹恪搖搖頭道:“這些叔伯可真不好對付,三兩句話就將財政之困怪到陛下和嶽丈大人您頭上。”
申時行對此絲毫不覺意外,嗬嗬道:“老夫早就與你說了,這些老頑固,是打不得,罵不得,得哄著他們。”說著,他又向車夫道:“回去吧。”
曹恪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道:“小婿也知道,但是要將他們逼急了,隻會適得其反,小婿一邊跟他們拖著,一邊推進新法,但最終能否成功,還得看郭淡那邊,如果郭淡無法成功,廢除士紳反而會令天下大亂。”
申時行略顯擔憂道:“那你是否又能夠拖得住?”
曹恪道:“這理在我們這邊,爭到後麵,吃虧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