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她沒有以自己的角度是抨擊科舉,這不足以服眾,她都是引用言官當年抨擊科舉的文章。
因為關於科舉變得關係化,一直以來都被言官抨擊,隻要朝中大臣的子孫及第,批評聲就是鋪天蓋地。
就連張居正都因此被罵過。
故此徐姑姑在介紹一諾學府的同時,還著重講述郭淡、李贄等人的出身,那無一例外,全都是寒門出身。
將一諾學府塑造成天下間唯一不被權貴掌控得學府。
這就是為什麼皇帝要將恩科放在一諾學府,而非交給官府。
求得就是公平。
皇帝是真得想要得到人才。
徐姑姑還非常狡猾地從側麵去慫恿那些受到非議的進士,也應該去考考恩科,雖然這是一門新學問,但是大家的起點都一樣,對誰都非常公平,你若真的聰明,也應該比彆人考得好。
如果你能夠恩科上取得更好的成績,那彆人也就無話可說。
然而,人性就是自以為是。
總是認為自己是懷才不遇,認為彆人是考關係,是徇私舞弊,但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天才永遠是少數得,不過這麼解釋也不是不好,因為不這樣解釋的話,那可能會產生自卑得心理。
但凡事都得有個度,偶爾這麼想想,能讓自己心裡舒服一些,但老是這麼認為,就會養成極端以及好高騖遠的性格,這反而會害了自己,做人還是得腳踏實地。
因為事實就是每個天才都比庸才要更加努力,更加堅持,是沒有例外的。
但不管怎麼樣,這篇文章立刻引起廣大士子的支持,他們也不在乎老師說什麼。
你們自己之前也說科舉不公平,而科考之所以不公平,就是因為從出題到審題,全都是被官員掌控,但一諾學府不同,一諾學府從院長到老師都是我們寒門。
而且一諾學府向來跟官府不合。
他們越說自己越認同,廣大的寒門士子漸漸將一諾學府看成自己的門派,是屬於我們寒門最後的一塊淨土。
他們還真的攻擊一些及第進士,你們這些關係戶,有本事就跟我們去一諾學府一較高下,你們都是進士,你們也有資格去考。
王衡主動應戰,表示自己將會在家自學經濟學,並且參加第一次恩科考試。
因為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非常冤枉,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受到照顧,畢竟他改變不了自己的父親是閣臣,審題的官員會不會照顧他,他其實是無法控製的。
他也一直都想證明自己。
他這一應戰,直接將此事推向高chao,導致一些出身官宦世家的進士紛紛應戰,表示自己將會參加第一次恩科。
寒門士子更是群湧而上,紛紛趕往衛輝府。
老師,你們先一邊呆著,看好了,我要為你們爭口氣。
老師們傻眼了。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啊!
你們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反對,竟然令恩科名聲大噪。
成為“公平”的代言人。
正如徐姑姑預料的一樣,誰都不在乎學什麼,考什麼,在乎都隻是公平。
不管是邪道,還是正道,可都遠不及“公平”重要。
可見同一件事,隻要切入的角度不同,結果可能是完全相反的。
若爭正統學問,經濟學必然胎死腹中,沒有誰能夠挑戰儒家思想得地位,但若爭的是公平,這經濟學就被眾人奉若真理,代表的是公平,而不是一門學問。
你就是一坨狗屎,也無所謂。
作為商人的郭淡,他當然不會在乎這個,隻要你們喜歡狗屎,那它就是一坨狗屎,隻要賣得出去就行。
東閣。
“此事我等真不便評價,因為大家如今在乎的不是什麼學問,而是公平。唉...在這一點上,我也曾被人批評過,我若說什麼,大家又會翻出那些舊事來抨擊我。”
王錫爵是搖頭歎道。
申時行趕忙也道:“此類事也在我身上也發生過,我也不敢妄自評論。”
那些大學士、朝臣、言官,麵對這兩隻老狐狸,是恨得牙癢癢。
他們見輿論已經被一諾學府控製,就想動用朝廷力量來阻止此事,這當然就需要內閣的支持。
他們就來找申時行他們,一定要維護儒家正統,決不能讓邪道取代。
誰也不敢詆毀儒家正統。
但申時行、王錫爵不講學問,他們也講公平,我們以前都被罵過關係戶,而罵我們的人就是你們這一群家夥,我們要是站出來說什麼,不得又罵我們照顧子女,官官相護,私相授受。
事實也就是他們隻要站出來,就肯定會被罵得。
但如果他們不出聲的話,很難在朝中形成足夠的力量去迫使皇帝收回成命。
這時,內閣中書黃正賓突然道:“陛下不是說今年要立太子麼,這都已經過了小半年,禮部和工部要再不準備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
大家齊齊看向申時行。
你這老狐狸躲啊!
繼續躲啊!
你躲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