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候府。
“侯爺,這情況是越來越不妙了。”
陳胤兆好似心有餘悸,低聲道:“我最近聽到風聲,朝中絕大多數權貴對於陛下一味偏袒郭淡,是深感不滿,他們中甚至有人揚言要給陛下一點顏色瞧瞧,我看他們都已經不在意是否一拍兩散。”
李高嚇得一驚,忙問道:“他們打算乾什麼?”
“他們要在大同、太原製造兵變,同時在江西調集衛所之兵去對付郭淡,以此來逼迫陛下妥協。”說著,陳胤兆又向李高道:“侯爺,咱們該怎麼辦?”
他們可也是利益集團的一員。
李高已是滿臉大汗,直搖頭道:“此事我不打算摻合,可真是太可怕了。”
他真沒有跟皇帝硬肛的魄力,他最多也就是玩一些陰謀詭計,他們目前也都是兩麵下注。
然而,不管是朝中的權貴還是地方上的權貴,都已經意識到皇帝這是決心要收回他們手中得利益,最近發生得很多事,從新政到軍製改革,都在不斷刺激他們的,江西一事更是火上澆油。
他們也渴望通過廷議,逼迫皇帝收回成命,但是皇帝又非常賴皮,堅決不開朝會,凡事皆以諭旨的形式下達,而申時行這老狐狸,見誰都叫屈,跟他討論猶如對牛彈琴,那他們當然就不會坐以待斃。
既然你皇帝不再維護我們權貴的利益,那我們也不再維護你皇帝的利益。
大不了一拍兩散。
這就連李高、陳胤兆等人也甚感害怕,他們發現這矛盾已經難以再調和。
皇帝改革是勢在必行,而舊權貴們是堅決反對。
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朝中局勢已是千鈞一發。
但是由於萬曆在朝中是堅壁清野,打死都不露麵,雙方博弈的中心其實都是在地方上展開。
而郭淡跟方逢時說得“深遠意義”也開始體現出來了。
一夜之間,大同、太原相繼發生兵變。
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此次兵變並非是朝中權貴在幕後主使的,而是因為士兵們不滿兵戶製度,直接在軍營中嘩變,同時大量的兵戶反過來將奴役他們的將軍給團團包圍住,就連總督府也被士兵們給包圍,士兵要求朝廷廢除兵戶製度,在大同、太原推行新兵製,提高軍人待遇,給予軍人尊嚴。
這都是郭淡在遼東鎮說的話呀!
這可是令朝中權貴傻眼了。
其實他們已經收到消息,這一切都是錦衣衛的傑作。
是錦衣衛不斷得在當地宣傳遼東鎮得繁榮,告訴他們遼東將士如今一個月拿得錢,已經抵得上他們幾個月,就連後代就業都有極大的保障,大家同是士兵,憑什麼他們過得那麼好,而我們卻連狗都不如,並且他們籠絡低級將領,引誘他們帶領士兵發生嘩變,對抗那些還妄圖蚍蜉撼樹的軍中權貴。
可那些權貴原本就打算用這一招來對付皇帝的,抵製新軍製,皇帝就怕軍營發生兵變,以前幾番改革都是敗於兵變上麵,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皇帝會在他們前麵先使用這一招,率先發動兵變。
可謂是帝王界的慕容複。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興安伯府。
“老徐啊!這回可真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真就......真是沒有想到,陛下這回布下一個這麼大局。”
英國公張元功是心有餘悸地感慨道。
他一直也都在搖擺之中,但最終他還是聽得徐夢晹得勸,沒有參與其中。
事實證明他選擇正確。
徐夢晹嗬嗬道:“那些如今還妄圖繼續跟陛下作對的人,可真是瞎了狗眼,那李成梁是多麼精明得一個人,我看軍中比他更加狡猾,他在遼東經營那麼久,幾乎控製著遼東的一切,這就是他的立足之本啊!
然而等到方逢時、郭淡去得遼東鎮,他立刻將遼東所有的權力拱手讓出,這說明他知道陛下已經是勢不可擋,正如郭淡當初所言,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張元功點點頭,又是歎道:“他們到底還是低估了陛下和郭淡,以為遼東鎮改革必然會受到重重阻礙,可不曾想,卻是一帆風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真是太快了,一旦陛下控製著遼東、宣府、薊州,再加上那邊得寧夏,其餘邊鎮就難以再威脅到陛下,如今陛下已經掌控主動,如今就看陛下打算怎麼做。”
......
乾清宮。
“啟稟陛下,大同、太原已經儘在我們的控製之中。”
董平又將一份名單遞上,“這是那些反對新兵製得將領,如今也都已經被我們的人給控製住。”
萬曆接過名單來,看了看,點頭笑道:“很好!內臣。”
張誠道:“微臣在。”
萬曆道:“立刻傳朕諭旨,任命吳惟忠太原、大同兩府總督,接管二地的軍隊,平息兵變......。”
張誠詫異道:“陛下,吳惟忠如今還在播州,這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
萬曆笑道:“他如今已經在懷慶府待命。”
張誠愣了下,忙道:“陛下聖明。”
萬曆又道:“另外,再傳旨方逢時、郭淡,讓他們火速趕往太原、大同,在當地推行新兵製。”
“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