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笑道:“大人請說。”
王錫爵道:“以往朝廷打仗,都是勞民傷財,可是你卻能夠越打越富,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許國也是非常好奇地看著郭淡。
關於這一點,大家都想不太明白,他們也偷偷問過一些參與播州、洞烏戰役的將軍或者官員,但那些人也都不明白,他們眼裡所看到的,就是郭淡應該比朝廷花的錢更多。
但事實帝商組合卻是風輕雲淡,這一回絕對算是出動精銳,是一場大戰,而且是遠征朝鮮,可大家也都感覺不到戰爭,這真是有些離譜啊!
郭淡道:“首先,二位大人要明白,關於此次出征,我出了部分錢,而朝廷也出了部分錢,這錢肯定比朝廷打仗是要多的,而不是少,可不是說我花最少的錢,打最漂亮的仗,這一分錢一分貨,戰爭亦是如此啊!”
王錫爵、許國稍稍點頭。
這種裝備,這種後勤,不可能不花錢,郭淡也不是神,隻不過郭淡是早有準備,再加上各行各業的發展,減少不少運輸支出。
郭淡又繼續道:“隻不過這錢都是花在了我們的士兵身上,花在我們的糧商身上,花在遼東百姓身上,這就等於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而之前朝廷每年收上去那麼多稅,這稅到底花到哪裡去了,大人心裡應該有數吧!若是沒數的話,可以去翻一番往年驛站的支出。
等於朝廷將稅務收上來,然後供一小群人吃吃喝喝,這是毫無意義的。一個良好的財政,不是朝廷少收稅,或者不收稅,而是朝廷將稅收上去,用在了哪裡,若是能夠用於百姓,幫助百姓賺更多的錢,百姓富裕了,國稅自然也就水漲床高,其實國富民富,是不分先後,這隻是一個循環,就看能否循環起來。
當然,這對於官員的要求就非常高了,四書五經是肯定搞不定的,我見過許多清勤政清廉的官員,每天從早忙到晚,但我就是看不明白他在忙什麼。
如果此次後勤交給王家屏大學士去做,他能夠忙到戰爭結束一年之後,做得也是麵麵俱到,井井有條,但效果偏偏就還不如我乾兩個月。”
許國十分不爽道:“你就不能謙虛一點嗎?”
郭淡反問道:“難道大人以為王家屏比起我來,就隻差這麼一點點嗎?”
許國哼道:“王大學士所為之事,你也未必做的過來。”
郭淡嗬嗬道:“我是做不過來,但是意義何在?從建國到如今,所有內閣加在一起,有我對國家的貢獻大嗎?”
“沒有嗎?”許國激動起來了。
郭淡笑道:“大人,您摸著良心說好嗎!今年國家財政,必然是要破紀錄,輕輕鬆鬆冠絕我大明二百年。從民生的角度來說,當今的百姓也是最為富裕和幸福的,從軍事實力來說,五征蒙古的口號早已經過時了,嗬嗬,我們現在是不屑於去征蒙古,這好比一個成年人不屑於去街上逮著一個小娃猛捶,來證明自己有多麼的強大,蒙古人坐在邊上,我都敢這麼說,他們又能怎樣?
如今那萬裡長城對於我大明的唯一作用,就是防止我們大明一不小心翻了個身,將外麵那些小朋友給活活壓死,除此之外,也隻能當做景觀去欣賞。最為關鍵的一點,二位大人莫要忘記,當今陛下爭得可不是什麼大明第一帝,而是千古一帝,境界就擺在那裡。”
王錫爵聽得是滿臉大汗。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
許國咬著牙道:“真是豈有此理,這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不等他說完,郭淡就反駁道:“彆說得我大明好像是一直都在進步,從仁宣之治到嘉靖年間,這國家衰敗了多少,你們心裡就沒點數嗎?那棵大樹早就已經腐朽不堪,待著下麵,隻可能會被樹壓死,且生存率是低得可憐,而當今陛下才是那個種樹的人,乘涼得人,如今都還在小伯爺學院念書。”
說到這裡,他氣勢一斂,笑道:“不過我說這些,不是要跟二位去爭論什麼,因為這不需要爭,也不是要證明我有多麼厲害,我隻是要證明一點,就是方才我真的是非常非常謙虛。但是有些時候,巨人得一個噴嚏,也會讓人產生在打雷的錯覺。”
“巨人?”
“相對而言。”
“!”
許國差點將眼珠子都給瞪出來了。
這小子說話可真是太氣人了。
王錫爵似笑非笑道:“你可知道,若是你這一番話傳出去,會引來什麼後果嗎?”
郭淡點點頭道:“我當然知道,這肯定會令朝廷的威望遭受到重創,會令百姓幡然醒悟,要是不信的話,二位大人就將我這番話刊登在報刊上,我願意為此署名,反正受傷肯定不是我。”
說到這裡,他站起身來,笑道:“二位大人,我這還要帶娃,下回再聊。”
他拱手一禮,抱著楊不悔他們離開了。
“我遲早會被這小子給氣死去。”
許國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王錫爵卻道:“可也令我等受益匪淺啊。”
許國轉頭看向王錫爵,道:“學他自吹自擂麼?”
王錫爵搖搖頭道:“之前我們一直感到非常迷惘,而原因就在於我們隻想著如何充盈國庫,卻從未想過,該如何花這錢,他這一回倒是點醒了我,若不能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財政遲早會枯竭的,隻要將這錢用於百姓,幫助百姓賺更多的錢,稅入才會變得更多,而他之所以能夠屢屢創造奇跡,原因就在於他會花錢,他舍得花錢,看來這花錢也是一門學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