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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
真的是不可思議!
雙方都已經打的如此焦灼,按理來說,不管發生什麼,大家還是能夠接受的,但這篇文章出來之後,朝野上下兀自感到十分震驚。
他們甚至都覺得郭淡瘋了。
饒是申時行,他也隻是認為,郭淡是要針對禮教動手,而不是針對整個儒家思想。
自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儒家的地位幾乎就沒有人挑戰過。
即便有挑戰的,下場也不是很好,也沒有興起什麼波浪。
此乃華夏禁區啊!
而郭淡這篇文章,直接將儒家思想定義為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意思是再明確不過了,就是要廢除儒家思想的統治地位。
整個朝廷是如臨大敵。
......
一輛馬車緩緩駛在鬨市中。
“方兄,我要去見陛下,你拉我來這裡作甚,我要去見陛下。”
馬車內的王家屏非常焦急地向方逢時言道。
方逢時笑道:“你先彆急,咱們在這裡逛上一圈,你就不會想著去見陛下了。”
王家屏疑惑地瞧了眼方逢時。
方逢時隻是笑而不語。
“為陛下而戰!為陛下而戰!”
忽聽得車外傳來一陣叫喊聲。
王家屏掀開窗簾一看,隻見在一個攤位的後麵,一個人年輕人正揮舞著一條頭巾吆喝著。
而在攤位上則是堆滿著頭巾,上麵寫著“為陛下而戰”。
又見過往的普通百姓,幾乎都過去拿上一塊頭巾,就直接紮在頭上,然後便徑自離開,似乎這頭巾也不要錢了。
王家屏皺了皺眉頭。
這時,又聽得前麵有人喊道:“罷黜儒家!罷黜儒家!”
王家屏心裡咯噔一下,斜著身子,往前看去,又見到一個攤位上,一人揮著一塊帕子吆喝著。
然而,攤位前仍舊聚集著不少百姓,他們紛紛拿上一塊絲帕,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後麵無表情的離開。
這一幕令王家屏是深感害怕,一夜之間,為什麼人們就會變成這樣,他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方逢時笑道:“首先不得不說,郭淡那小子確實聰明,百姓不善言辭,而且他們即便開口,也不會引人重視的,他想出的這個辦法,可以讓百姓即便不張口的情況下,也能夠道出心中所想。”
王家屏道:“可是儒家思想都已存在千年之久,為何一夜之間就會變成這樣,難道郭淡還會仙法不成。”
方逢時笑了笑,突然側目看向窗外,道:“在這裡停一下。”待馬車停下來之後,他又向王家屏伸手道:“請。”
王家屏不明所以,但還是與方逢時下得馬車,發現自己已經來到梁園。
正當這時,聽得前麵有人道:“不好意思,小店不歡迎你們儒生,你還是另尋彆家吧。”
王家屏抬目看去,隻見金玉樓前,一個迎客的中年男人,攔住了一個正準備入店的年輕人,瞧那年輕人身著長衫,顯然是一個讀書人。
那年輕人道:“我方才明明看到幾個讀書人入得店內,為何我就進不得。”
那中年男人指了指頭上的頭巾,笑道:“這讀書人亦分好壞,有些人喜歡坐在光鮮亮麗的大堂內,也有些人喜歡臭烘烘的茅坑。”
“真是豈有此理,你給我等著。”
那年輕人怒瞪那人一眼,便從袖中取出手帕,又從袖中掏出一支短小的毛筆來,舔了舔,在絲帕上寫上“為陛下而戰”,當即紮在頭上。
那中年男人頓時神色一變,“客官快裡麵請,今日小店五折優惠。”
“哼!”
那年輕人怒哼一聲,入得店內。
他剛剛進去片刻,又有兩個老者便來到門前,那中年男人一瞧,忙道:“哎呦!二位大人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裡麵請,裡麵請。”
方逢時笑道:“不要頭巾麼?”
“不敢,不敢。”中年男人臉上堆滿著尷尬地笑容。
王家屏冷冷瞥了他一眼,入得店內。
以前金玉樓可是他們官員最喜歡的酒樓,但如今裡麵是連一個官員都沒有,全都是年輕的讀書人,他們坐在桌旁,拿著報紙高談闊論。
周豐這一回也下得血本,是全天候,無限製五折,金玉樓畢竟是京城最好的酒樓,隻有那些大富人家吃得起,年輕的讀書人可是吃不起,故此他就打五折,讓年輕人也吃得起。
大家見得方逢時、王家屏到來,不免皆是一愣,酒樓裡麵頓時安靜了下來。
方逢時環目四顧,笑道:“你們怎麼不說了,老夫今兒與王大學士來此,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想法。”
王家屏瞧著這些年輕人,眉宇間露出一絲哀傷,苦苦勸說道:“你們可都是儒家出身,這做人可得飲水思源,你們今日如此詆毀儒家,良心何安啊!”
樓中的年輕人,麵麵相覷,麵對這些大人物,他們還是有些心虛。
這時,一個年輕人站起身來,行至王家屏身前,拱手一禮,然後言道:“大人,晚輩常聽聞大臣們經常規勸陛下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要廣開言路,虛懷納諫,不知是否?”
王家屏點了點頭。
他也想知道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因為他對此感到非常不理解。
這年輕人又問道:“大人以為這是對的嗎?”
王家屏道:“這自然是對的!”
年輕人笑道:“所以大人您支持獨尊儒術。”
王家屏當即一愣。
其餘的年輕人不由得暗自拍手稱快。
說得可真是太妙了。
年輕人等了一會兒,又道:“如鄒永德、張文熙等人,他們身為臣子,一方麵敦促君主要廣開言路,甚至不惜粗言想向,另一方麵又彈劾申首輔等閣臣專恣自斷,且自己以直臣、君子自居,可他們卻又容不得他人對儒家說一句不是,如此標準果真是很儒家啊!論霸道,論專斷,這自古以來,試問誰又比得上儒家。”
“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