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兒不是與他最是相得麼?想來也是應該的。隻盼他來能讓義兒早點醒來!”朱梅枝道。
進得屋來,落第秀才一邊用勁地跺著雙腳,抖落那緊緊粘在鞋上的積雪,一邊說到:“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多嘴說那野參煮在臘八粥中可治咳嗽,項義就不會去挖野參,更不會掉落山崖,摔成這個樣子了。“
“什麼話?這怎麼能怪你呢?三兒這孩子太孝順了,雖然才十五歲,彆說隻是挖野參,更加危險的事情他一樣要去乾的!“項大安道。
“對了,我已經收拾好包裹,如果明天項義還未醒來,我就準備去西安那邊延請醫者了!“落第秀才道。
“唉!也虧了你這份心。還是再等等吧!我們怎麼湊得齊請醫的銀兩呢?何況眼下的大風朝並不太平,到處都在撕殺,你一個人去,我們又怎能放心!“項大安道。
“是啊!隻盼項義早點醒來就好了!“落第秀才道。
“大風朝?這是什麼朝代?”項義聽了,心中莫明其妙。“難道自己竟然真如那錯彆字滿篇的某些所謂網絡作家所寫一般,穿越了?那麼,大風朝又是什麼朝代呢?他在心中夏、商、西周、東周、戰國、秦、漢、三國、西晉、東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遼、夏、金、元、明、清地數了一遍,沒有一個大風朝呀!或許是哪個割踞時代的一個小朝庭吧,他這樣想。但無論如何,自己還是……還是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前朝,而且是一個不知所謂的前朝。曆史的軌跡或許並非曆史書上的那樣吧,他不禁心中苦笑一聲。問題的關鍵還不在這是什麼朝代,而是自己眼下該怎麼辦?時代動亂,家庭貧困,這恐怕是自己很難改變或選擇的。但現在的這個自己,這個項義,父母疼愛,姐姐關愛,落第秀才等鄉親關心,這就夠了。自己絕不能再讓他們操心受累了,更不能讓落第秀才去冒險尋醫……”想到這裡,他禁不住一聲輕哼。
“啊!小三醒了!“項秀秀一聲驚呼。
“小三!“項英英一聲呼喚。
“嘩“地一聲,眾人一起圍到土炕前。“小三!““三兒!““項義!“爸爸媽媽、落第秀才一起大聲呼喚。項義再也控製不住,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兩顆晶瑩的淚珠同時從臉上滑落。
一個月後,項義終於完全康複了。他一如既往地幫家裡乾活,但話似乎明顯地少了。他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甚至起得更早,但卻不是去山中打獵,而是去山中進行他那古怪的鍛煉。爸爸媽媽見了,心中高興,隻盼著他變得更強壯些;兩個姐姐見了,更加舍不得多吃一點點窩頭,儘量把窩頭留給項義去填塞那似乎永遠也填不滿的腸胃。
清晨,山中的薄霧還未散去,彌漫著一種孤獨、淒清之美。薄霧中,一個少年在急速地奔跑著,肩上負著一捆越加越重的木頭。他默默地按圈數估摸著裡程,一圈丶二圈丶三圈……然後是舉重、俯臥撐、仰臥起坐、跳躍、爬行、散打,最後是二十四式簡易太極拳……他,就是項義。他很珍惜此時的家,不隻是因為家人的愛,更因為他在後世時失去了他珍惜的家,失去了愛家人的機會。他深深後悔在後世時,他對家人付出的太少,虧欠的太多。如果能讓自己象回到前世一樣再回到後世,他一定會好好地孝敬父母,好好地珍愛妻子,絕不會因為地位、金錢、名譽等任何東西而有一絲一毫的削弱。
斯世斯時,他決心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自己的力量,將疼他愛他的父母和兩個姐姐保護好,不奢望給他們榮華富貴,但至少給他們安全和平靜。項義不懂得什麼武學,但他知道長年不懈地鍛煉可以強身健體,也知道後世的特種部隊的一些訓練方法,雖然都隻是從書本和電視上看到的。因此,便將這些訓練方法用到自己身上,然後一複一日地堅持著。他希望自己的這副肩膀,能承受起這個家庭的全部重量,而絕不是像後世一樣,最後竟將家庭的全部重量推到了柔弱的妻子身上。
訓練的效果是顯著的,三個月後項義隻覺得自己渾身是勁,精力充沛之極。一年後,他已經可以輕鬆的獵取自己以前萬萬無法獵取的山羊、野豬和狼了。家裡的夥食也因此有了明顯地改善,父母臉上菜色漸消,兩個姐姐的臉上竟然有了少女的紅暈,這讓項義欣喜之餘訓練得更加勤奮。
三年後的一天,當項義獨自一人扛著一隻被自己赤手空拳打死的老虎回到北坡村時,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因為迎接他的不再是那熟悉的炊煙,更沒有了姐姐們眺望的身影和期盼的目光,而是一股股直衝霄漢的滾滾濃煙和滿天炸響的火星。
當他飛快地扔掉老虎,發瘋一般地跑回家門時,他驚呆了:父親橫臥在門坎上,手裡緊握著他平時打柴時用的斧頭,身上刀痕縱橫,雙目圓睜,死不瞑目;母親倒在灶前,一道幾乎將她劈成兩半的刀痕中,皮肉翻卷,白骨森然;兩個姐姐,則全都赤條條一絲不掛地倒在炕上,大姐已經咽氣,二姐在用儘最後的力氣說完:“小三,快走!彆管我們!“之後,氣絕身亡。
項義一聲哀號,雙眼一黑,仰後便倒……
幾天後,項義終於從昏迷中醒來。不吃不喝、不櫛不梳、不聲不響中,他將父母和姐姐安葬入土。沒有燭火,沒有祭酒,沒有燒紙,也沒有第二個人影,項義孤零零地跪在墓前,想著自己讓他們安全和平靜的誓言言猶在耳,父母和姐姐卻已深埋黃土之中……自己為什麼要離開他們?為什麼不把他們帶在身邊?為什麼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誰犯下的滔天大罪?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為什麼呀?他淚血交流,泣哭無聲……
然後,他開始沿著村中的山路,一戶戶地去搜尋幸存的人。然而,除了死人,沒有活人。死去的鄉親隻有死狀不同,其憤怒和絕望的麵容卻沒有什麼不同。終於,在落第秀才王敏家的枯井中,發現了因被人砍傷腳踝跌入枯井而幸免於難的王敏和他請來的幫工廖澤君。
將兩人救起後,三人一同搜遍了全村十四戶人家,全村共六十三口人,除了進行搜尋的三人外,六十口人全部遇難。
望著北坡村的最後一片木頭化為灰燼,三人眼中的淚水早已流乾。落第秀才王敏告訴項義:漢中的安王爺出兵偷襲西安的福王爺,因擔心沿途的村莊走漏消息,便逢村屠村,遇鎮滅鎮,北坡村就是眾多被屠村鎮中的一個。最後,王敏和廖澤君準備前往河北去投靠遠親,問項義願不願意和他們一同前往。
項義沉默良久,謝絕了落第秀才王敏和廖澤君的好意,決定一個人往南而行,至於自己要去哪裡,去乾什麼,項義自己心中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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