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隔天清晨7點30分,距離付衡的死亡已經過去了整整22個小時。
警局裡仍舊是忙碌得不可開交,因為謝誠的妻子帶著公公婆婆來討說法了。
由於謝誠是頭號嫌疑人,就算他的妻子能提供不在場證明,可案件尚未偵破之前,他想要恢複自由仍需商榷。
謝誠妻子哭哭啼啼地求警局放人,三、四個民警與之周旋理論,原本還能好說好聽,但她的公婆很快就蠻不講理起來,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吵鬨不休。
彭鳴起身將辦公室的房門關上,隔絕了門外的嘈雜,重新坐回到辦公椅上時,桌子對麵的付大山已經點燃了一支煙,他遞出煙盒,示意彭鳴:“來一根?”
彭鳴搖頭拒絕,並指了指辦公室裡懸掛著的“禁止吸煙”警示牌。
付大山瞥了一眼,根本沒有掐滅那煙的意思,反而是深深地吸進一口,說話間吞雲吐霧:“小彭啊,付叔也沒有催你的意思,但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抓凶手可不能耽擱,我兒子在黃泉路上等著閉眼投胎呢。”
麵對著一大早上就來到警局門口堵著自己的付大山,加上昨天錄口供的那一次,這才算是彭鳴和他的第二次見麵。
但他已經一口一個“付叔”的自稱,套近乎得喊著彭鳴“小彭”,這種倚老賣老的陣仗實在讓人不適。
“付先生。”彭鳴以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道:“案件還在調查中,很多細節——”
話未說完,就被付大山打斷道:“你們要是覺得辦案子麻煩,我來幫你們也行。”他雖然是笑著的,可表情和眼神都顯露出了輕蔑之意,“都是在縣裡頭住著的,小彭你應該也能聽說過我,要是有難處,就和我吱聲,我出馬的話,比你好使。”
彭鳴餘光落在付大山左腕上戴著的金表,禮貌地笑了笑,抬頭道:“付先生,請相信我們警局的辦案能力,現在是第二天——”
付大山又一次打斷彭鳴:“小彭,你不會真的相信能有人為了競選個主任就殺人吧?”
彭鳴臉上的笑意緩緩褪去。
付大山吸一口煙,比起昨天的歇斯底裡,他這會兒看上去倒是平和了不少:“你們拘留的那個姓謝的也沒什麼大用,屍體雖然是在他車子的後備箱裡被發現的,但也未必就一定是他殺的人,我今天特意來找你,就是為了提醒你要將視線轉移到正確的目標上。”
彭鳴反問道:“付先生有何高見?”
付大山前傾身子,眼神裡泄露出恨意,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有些時候,越是看著老實的人,越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你年輕,可能還看不透徹,就像我兒子,他也是個被表麵現象蒙混的傻孩子,否則,也不至於吃了今天這種大虧。”
彭鳴已經明白了他的暗示,既然他自己把話題帶到了這裡,彭鳴也就能順理成章地問出那句:“看來,付先生已經找到了證據,譬如說是——事發當天晚上的南台小區的監控視頻。”…。。
7.
警局外的對街停著一輛銀灰色的沃爾沃。
牌照是鄰市的A,車子很新,漆也亮,坐在副駕駛上的林一羅一直盯著窗外,直到付大山從警局裡走出來後,她才讓陳鈺把車開走。
“他不會發現的,我這車年初才提回來,他根本認不出這是我的車。”陳鈺掛了檔,緩速離開了警局門前。
林一羅問:“他這兩天沒有找你的麻煩麼?”
“他隻顧著為付衡傷心,哪裡會想起我來?”陳鈺失笑,“就連有希都要被他們老夫妻兩個給忘在腦後了,你也知道的,他們眼裡隻有付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