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血淚的壓榨史就要在第九年的尾巴上完成它的使命了。
但在走進高中新班的那一天,於世嘉就直直地撞上了丞愛的眼——他和她再次同班了,於世嘉頓時就想起了莎士比亞那惡俗的台詞:這是始終無法逃脫命運的悲劇。
他就納悶了,丞愛那破爛成績怎麼也考上重點高中的?她爸那小氣樣兒舍得給她補習嗎?想不通,上高中都軍訓完了他還是想不通。更令他想不通的是,暑假過後的丞愛長了個子瘦了體形,頭發梳成包包頭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後頸,就這樣在男生堆裡受起了歡迎,儼然要壓過他的趨勢。
投票選舉,成績吊車尾的丞愛成了班長,男生替她四處拉票。而始終前三甲的於世嘉卻淪落成了三品芝麻官的數學課代表,官階差距甚遠。
人心何在?世道險惡啊!
放學的時候丞愛追上他來一屁股坐上他的單車後座,大姐大的拍著他肩膀說:“哎哎,拉稀大王,咱班那校花,就是你中考考場時碰到的馮瑤瑤,你覺得她怎麼樣?”
於世嘉先是不滿她又扯出“拉稀大王”,又反感馮瑤瑤偏偏拖她來說媒,多年來難得憤憤的一句:“怎麼樣關我屁事。”
“你倆挺配的啊。”丞愛倒也無所謂,“你不是喜歡她嗎?不喜歡乾嗎借她答案看?”
這句“你不是喜歡她嗎”讓於世嘉突然之間就竄上一股怒氣,他頭腦發熱地反駁:“喜歡也不用你管,我自己會。”這話剛說完他就嚇得一陣驚恐,因為丞愛二話不說地跳下車子,失去重量的單車扭個不停險些和前麵的出租車追尾。
於世嘉停住車子,急忙轉頭去看,發現丞愛已經走的大老遠。
5.
於世嘉在第二天就突然產生了一種輕生的念頭,他知道不該厭世,可麵對丞愛的壓榨他實在很難複蘇求生欲望。心在淌血,那是因為他被她弄沒了自尊。
當天下午的班會,老師去開會,班裡自習。丞愛裝模作樣地繞到講台上,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之後,就宣布一般地對全班說:“告訴你們大家一個秘密,我們班出了一對情侶新鮮人,就是於帥哥和馮美女!”
於世嘉愣住了。他怎麼看此刻的丞愛怎麼覺得邪惡,他不就是昨天說了句“我自己會”麼,現在可好,弄這妖蛾子來逼他上梁山。
馮瑤瑤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幾下,隨後在大家的起哄聲中將臉埋進臂彎裡。於世嘉也說不出話來,倒不是他不敢拒絕,而是於迫全部都在鼓掌的壓力,他有種否認就是在違背民心的感覺。
就這麼有了馮瑤瑤一個校花女友,明明是眾人羨慕的事兒,於世嘉卻整天覺得憋氣,如果沒有丞愛在先搗亂,他倒覺得和馮瑤瑤在一起也沒什麼。可就是丞愛,他為被她牽著鼻子團團轉這點十分怒。
忍不住在男廁所某個坑位的牆壁上寫出了一大串幼稚的話——先畫一張大餅臉,寫上“丞愛”,旁邊特此注明:這就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羊!還加上小字特解:此女卑鄙無恥,萬惡不赦呀威武——
於是多少消氣了。但解氣的同時,仍然需要付出代價。
半個月之後走錯男廁所的丞愛衝出來,一路大吼著去抓於世嘉:“姓於的,你個拉稀大王給我滾出來!你往男廁所的臭坑牆上寫我的壞話你要死啊,你那破字傻子認不出!”
教室裡的於世嘉正在給馮瑤瑤講物理公式,聽到丞愛的叫囂聲茫然地站起身,卻被對方一腳踹中了左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