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與願違,??西野紗璃並沒有像諸伏景光期望的那樣擁有一個美夢。
反倒是夢到了二周目最後的事情。
在被琴酒殺死後,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剛從房間醒過來的她仿佛還能感受到胸口處的劇痛,連胸腔裡那缺氧的感覺都是如此鮮明,??她艱難的撐著手臂坐直了身子,一模額頭,上麵是細密的汗珠。全都是冷汗。
而在冷靜下來後,??她又回想起了二周目的種種,想到了自己竟然死在了最後關頭,??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恨自己是那樣弱小無力,本以為在警視廳磨練的數年,??她早已可以獨當一麵,??可沒想到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她依舊是孱弱的。
如果她能再強一些就好了,??一切明明已經快要成功了,可她卻無能為力。
這樣的認知瞬間將她衝垮,奔湧的負麵情緒將她密不透風的包裹在其中,??在這一刻,??她沒有辦法掙脫,??隻能任由自己在這黑河之中不斷下墜。
她掙紮著拿起了手機,並撥通了通訊記錄上最後一個通話記錄。
在去往二周目前,景光就是用這個電話號碼和她聯絡的。
在電話撥通的那一瞬間,她開始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走去。
明明已經毫發無傷了,??可西野紗璃卻覺得死前的痛楚依舊殘留著。
電話剛響了兩聲,??可西野紗璃已經按捺不住此刻的情緒了,??她委屈的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可就在她推開玄關大門的那一刻,??卻愣在了原地。
那個她一直在心中思念的人,??竟然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眼前。
西野紗璃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黑發青年,她不明白,為什麼景光會出現在這裡。
前一刻她才從他的世界回歸,卻在自己的世界又一次見到了他。
是幻影嗎?她沒有邁步上前,生怕讓眼前的人就此消失。
景光看上去正要接電話,可當他看到西野紗璃後,便就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諸伏景光剛開口說了一個字,但是看到了她此刻的模樣,當即便上前將她抱住了。
西野紗璃揪住了他的衣襟,將腦袋埋在了他懷裡,她壓抑的哭聲像是鈍刀一樣,不斷切割著諸伏景光的心臟。
“……我很努力了,可我做不到,我明明這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失敗了。”
她斷斷續續說著二周目的事情,“我把你救出來了,我以為我成功了……”
她感覺到抱著她的人手臂有一瞬間的顫抖。
當淚水平息,西野紗璃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眼前的景光,究竟是什麼時間點的景光?
槍聲……她此前被人追殺時,那些槍聲……
“你一直都陪著我嗎?”她突然問道。
諸伏景光卻隻是垂頭笑著看她。
西野紗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是,你是和死掉的我一起回來的,對不對?”
諸伏景光臉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凝固,可這一絲情緒的泄露,足以讓西野紗璃得知事情的真相。
景光見到了二周目死亡後的她,處於某種她並不知曉的原因,他和自己一同回到了這個世界。
而他的著落時間要遠比自己早,所以……所以之前一直替她解決敵人的人,一直讓她的家沒有受到敵人侵入的人,始終都是景光。
諸伏景光看到她的眼睫上又泛起了一絲水霧,他輕聲道:“紗璃,彆哭,彆害怕,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的,無論一什麼樣的方式。”
西野紗璃卻搖了搖頭。
不對,這不對,任何形式?除了他活著,她不要任何其他的形式。
從二周目回來後,她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絲想要逃避的念頭。她接連失敗了兩次,她不確定第三次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功,而且這漫長的旅途中充滿了讓人無法窺見的絕望,在回來的時候,她真的認為自己要堅持不下去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已經知道了,自己並不是一個人,有人一直在她的身後默默陪伴、守護著她。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中突然又燃燒起了繼續前行的勇氣。
在這時,她突然意識到了那個名字的含義。
《無儘旅途》,她此時正在經曆的,不正是一場漫長的、沒有儘頭的旅途嗎?
她還要去做,隻不過是兩次失敗而已,她會一直努力,直到結束這漫長的旅途。
諸伏景光像是察覺到了她眼神的變化,再次淺淺的笑了起來。
“我還要去,一直到我們所有人都獲得最好的結局。”她堅定的對諸伏景光允諾道。
“嗯,我知道。因為紗璃一直都是一個一往無前的人。”他輕輕將她臉頰上散亂的頭發理順,“你一直都是我的英雄。”
他一直都知道的。在察覺到他可以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仍然沒有想過放棄,依舊要折返回去,繼續開啟那漫長的旅程。
這就是他喜歡的人。
聽了他的話後,西野紗璃眨了眨眼睛,等到徹底反應過來後,終於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誇的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想了想,她遲疑的問:“景光,你……會一直呆在這裡嗎?”
“不會。”他堅定的答道,“我會和你一起回去。”他溫和道,“我希望這一次,我能想起來一切,起碼,不要再讓紗璃一個人承擔全部。”
……
當西野紗璃醒來時,夜幕籠罩了大地。她又來到了熟悉的地方——她正躺在景光公寓的床上。
西野紗璃沒有任何做完夢後的疲憊感,她隻覺渾身都放鬆了下來,而二周目被鎖住的記憶,也隨著這個夢的結束而一同返還給了她。
最終,景光實現了他的諾言。他記起了一切。那首她告白時唱過的歌,伴隨了他後兩個周目,成為了一切的契機。
想到了這裡,她迅速翻身下床。
當臥室的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暖黃色的燈光籠罩了西野紗璃,廚房前,是係著圍裙的諸伏景光。
在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他笑著回過了頭,“餓了嗎?剛做好晚飯,過來吃吧。”
一切好像回到了最開始,卻又有了些許的不同。
她此刻再也沒有了那時所擁有的枷鎖,她輕鬆又自由,而景光也再沒有了那時的死亡預告。
這樣想著,她不由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有什麼好吃的?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