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裡。
寂靜無聲。
徐離策馬而至,便見到了敞開木門裡的淒慘場景。
一老一少橫屍在其中,老人身上似是挨了數次重擊,口吐鮮血染紅了大片縫著補丁的麻布衣襟。
少女頭顱磕在灶台上,應是自絕而亡。
兩縷幾近消散的斑白魂燼,表明二人是不久前剛遭遇不測。
徐離盯著鐵鍋裡還冒著些許熱氣的稀粥,卻覺得周遭環境愈發冷冽死寂,他此刻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畸形封建世界的殘酷,好像還體會得不夠深。
少頃。
他揮手將那兩縷斑白魂燼納入體內。
——
【孫囡囡的殘念·若有來世】
【無階凡念】
【爺爺已被這群歹人害死,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萬不能遂了這些淫魔畜牲的心意,隻求能化作厲鬼找他們索命!】
——
【孫老漢的殘念·樵夫砍柴刀術(熟練)】
【無階雜學】
【自老年時期開始磨練的砍柴技藝,已漸漸成為了本能,砍樹伐木不在話下】
——
一些記憶畫麵湧入徐離的腦海。
同時,一股關於握刀劈砍的體悟,也融入到了他的身軀裡。
“……”
徐離臉上沒有表情,翻身下馬,拿起屋外的鏟子,就在不遠處開始挖土,既然他取了二人的魂燼,便打算幫他們入土為安。
他知道,官府不會管這偏遠山野上的貧苦樵夫爺孫,那夥強人也不會受到什麼追捕。
去往州城的這一路。
也許並沒有最初想的那麼順利,人命如草芥的混亂年代,自己需要時刻保持著警惕。
待到天微亮。
徐離取了屋外一把些許鏽蝕的柴刀,便再度踏上路程。
隻餘下山野木屋旁的兩個土包,緊靠相伴於此。
……
如此。
又往前行了兩日。
離得雍州城僅三日路程了。
暮色漸濃,徐離將老黃馬拴在草地旁的樹乾上,朝著一處背風麵走去,打算再安穩待一晚。
但沒想到的是。
一行五人,恰時從山上走下來,前後成排路過這裡。
著眼細看,幾人雙腳離地,手臂平起,蹦跳前行,端是令人悚然而驚!
幸好徐離可暗中視物,這才看清有兩條竹竿從中間三人腋下穿過,由前後二人抬著,生竹子帶有不低的韌性,顫動之間,才導致三道人影以如此方式行進。
“趕屍匠?!”
他倒是聽聞過一些軼事,所謂葉落當歸根、人死歸故裡,客死他鄉的人會由趕屍匠人送回家鄉安葬。
見此,徐離本沒有太多想法。
但當那兩名健碩趕屍匠離得近了,他卻突然起了強烈的警惕之心。
因那二人居然徑直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好膽色,夜下見我等居然不懼!”
前頭一人爽朗笑了一聲,邊走邊打量起了徐離身上的綢緞衣袍,還有不遠處的老黃馬,最終眼神瞟向了馬背上的布包袱。…。。
“行至此地,本想尋個避風處,既然有人先至,那便不叨擾了。”
徐離眯起眼睛,試探說道。
這二人的麵容,他竟是有幾分熟悉。
“不必客氣,都是離鄉人,隻要小兄弟不嫌棄我等卑賤身份,共用此地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