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圖案?我去,這是在罵人吧?不過用意也太明顯了,我覺得暗示這夏嫂是白蓮花雖然有些過分,但也是有一點貼切的。”有圍觀的鄰居小聲嘟囔道。
“彆瞎咧咧,這是白蓮花麼?紅色的!紅色的!白癡,血色蓮花好吧?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一旁還有不服氣的在爭辯,多少存了點為死者抱不平的意思,可是這般暴怒出來之後,還是忍不住偷瞟了一下自家婆娘的反應。
這時,外麵已經警笛聲大作。
警車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了夏嫂胡筱雅的家,好幾十號的警察帶著警犬,家家戶戶地展開了搜查。這陣勢如此恢宏,說是為了搜捕一個殺人凶手,勉強也說得過去,隻是明眼人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慶豐鎮隸屬於天啟湖市東南角的開發區,係兩代外交家二喬的故鄉,民甚好辯,但是民風尚可,建國至今未發生過烈性案件,這次的案件受到了市執法協會的重視。湖跺執法協會技術室很快完成了現場勘察工作,在市執法分會分管局長唐天實的指揮下,閒餘的工作人員都開始加入偵查員的隊伍,與當地基層派出機構的捕快結對,開始了外圍的取證和搜集工作。
“兄弟,這被害的一家人什麼情況?怎麼我們都從市區趕過來了,她的家屬還一個都沒有出現?這也太淡定了吧?”執法協會一大隊的偵查員王冕做著筆記,他表情有些訝然,眉頭緊蹙地對著一旁當地派出所的民警孟波問道。
“王哥,夏家的情況比較複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這麼說吧:他們家這些年像是遭遇了詛咒一般,四年前是夏榮家,今天又是胡筱雅家,哎,一門兩兄弟,都是冤死鬼。”孟波來了精神,他的情緒略顯誇張,套近了王冕的耳朵道:“這死者還有一個名諱,她被人稱作是慶豐神醫,實際上最擅長的卻是精神撫慰療法。”他比劃了一個略有些猥瑣的手勢,然後又道:“嘿嘿,不瞞你說,她是我們慶豐的頭牌交際花,交---際---花嘛,喜交八方來客的那種,你懂的,這神醫,她治的可不是病...”他嘴角一歪嘿嘿一笑,胖臉像撐開的一朵花似的,煞有介事地問道:“您剛剛看過本尊了,風韻猶存吧?你覺得她多大年紀?”
“30出頭,要不20大幾?總不會是10+吧,那也太誇張了!不過農村結婚早,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王冕在腦海裡略作回憶,然後結合這女子的穿著、打扮,不假思索地回應道,他覺得自己這個答案應該大差不離。
“10+?怎麼可能,我就知道你會往小了說。”孟波搖搖頭,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低聲道:“這妖孽啊,可是隻老妖精呢!”
“老妖精?有多老?孟波,你能不能彆賣關子,咱們在辦案呢,你這是胡亂引導我的思維。”王冕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故作高深莫測狀的孟波道。
孟波很是誇張地朝天伸出五指,然後在王冕驚愕的目光中點了點頭,他笑道:“奔5了,也許已經超過了5張。不像吧?所以說她是老妖精,其實是不老的妖精。據說她前些日子剛去泡菜國做了提臀的手術。這下好了,這他麼的這手術,是給黑白無常準備的。”
“黑白無常都出來了,你呀,看來也是一個貧貨。”王冕聞言噗嗤一笑,然後仔細地看著村子裡的每一個布局,覺得整個人有些暈眩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陷入了某個古老的陣法一般。
“暈吧,這裡據說是整個天啟湖市地勢最凹的地方,慶豐建鎮之前這裡是一片大沼澤,後來不知道是被人為填了,還是自然之功,這裡突然就成了一個偌大的集鎮。有人甚至說這裡曾經是一個古武的戰場,千百年前爆發過超級大戰,死傷數以萬計,所以...”孟波的眼睛裡閃爍著詭異的光線,然後搖頭擺腦地道:“第一次來的人就像是來到了雲貴高原一般,有著強烈的反應,我才發配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也是如此,天天跟他麼的喝醉了酒一般,老一代的人都說是陰兵在抽血,隻是那些血我們看不到...”
句句不離詭異的傳說,這些基層的民警也夠閒的。不是說這裡的人民風善辯麼?善辯就是粗俗的造謠?王冕不覺得搖了搖頭,恍惚中他真覺得這慶豐鎮的趙集村就像是被人布了一個陣法一般,聯想到剛才那倆隻貓頭鷹不懼人怒目相對的詭異表現,更是有些驚悚。顯然這個想法是不能上報的,沒有任何刑事偵查方麵的依據,這麼說那些頭頭腦腦指不定會把自己送精神病院去。不過,心思淡定下來的他,眼神頓時變得矍鑠起來。
接下來,專案組一行人圍繞著胡筱雅一家進行常規的走訪。得到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門,說仇殺的有,不過證據卻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胡大美女在趙家集的人緣看來也不咋地,家財萬貫的她居然能為一隻老母雞的歸屬把四鄰八舍搞得雞犬不寧;說情殺的也有,這個大美人的情人從東村的屠戶到西村開挖機的都有,鎮上的幾位主要領導要常常來趙集村采風,據說走訪的地段多靠在胡筱雅家附近。
她的私人生活還真他麼的精彩!一番走訪下來,王冕的筆記本上有價值的線索不多,尷尬的是記錄的人名倒有了二十二個之多。
“我去,一個小鎮二十二個情夫,有兄弟,還有父子,我的天,真是太離譜了!這還有八九戶沒跑呢,我這快見底的筆記本不會被擠滿了吧?”王冕自嘲地翻了翻自己的筆記,那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一堆名字,確實已經剩餘不了幾頁了。
孟波則在一旁唉聲歎氣,心道調查這胡筱雅的人際關係,就跟他麼地又參與了一次人口普查似的。
趙家集附近村子的成年男子都被提名了一個遍。筆錄做
得手酸的他也是腹誹不已。他卻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自己隻是一個小鎮民警,配合支隊領導走訪的小配角而已。
他眼角瞄了一下愁眉不展的王冕,心道還是跟著這家夥慢慢浪吧,就當是出來跑步散心了。孟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微信步數,竟然已是創紀錄的30000步。
閒不住的王冕的目光瞄準了胡筱雅家屋後不遠的一處人家。先是問了孟波,確定這不是胡筱雅家的房子,他心中盤算道:她家後麵是一排坑坑窪窪的水溝,這些水溝不知道什麼原因還被人為地挖深了不少。凶手若是逃離,肯定不會選擇這邊,夜黑風高的,萬一有個閃失,掉入這水溝,雖不足以致命,在這大冷天也是夠喝上一壺的,說不定還要被非戰鬥減員,這是得不償失的選擇。所以,這戶人家應該不是逃離的必經之所。可是...他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攝像頭,雖然那上端有一層浮灰,但是時不時地還會閃亮一下,他心中微微一動,感覺這裡說不定會有一些線索,於是朝著孟波的方向道:“還是去看一看吧。我師父說的想破案就不能放過一個微小的細節,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是要用心觀察,說不定這旮旯就有新線索呢。”
“這裡麼?不會的,王哥,這看上去有些離奇古怪,其實就是一普通的地兒。您師父說得對,但是鄉下不是你們城裡,這看上去唬人的玩意年久失修,就是一個擺設而已。”孟波搖搖頭,心道這攝像頭都多少年沒換了,你還指望靠它破案,真是小溝裡撐大船---異想天開。他無聊至極地繼續方才的話題道:“我還真不是瞎幾把縐胡筱雅,她侄兒和我是發小,你說她有多大?近5張那是一點也不誇張,這花枝招展的打扮真他麼的減齡,怪不得女人都是化妝品的俘虜,無一例外。”
緊接著,他順著王冕指的方向眉頭一皺,奇怪地道:“咦,王哥,這個時候夏天海家怎麼會有人?”
“夏天海?哪個夏天海!”
“上一個天啟湖血案就是發生在他們家,鄰鎮上岡鎮,被殺的是夏天海的父親夏榮。這夏天海算是這次死者胡筱雅的侄兒,他目前在天啟湖大學讀大學。可今天不是周末啊,這會他應該不在家,可為毛他家會亮著燈?難道是...”孟波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邊微亮的熒光,有些不自然地道。
淩晨3點多的村子,天還沒亮,低劣的路燈滲著橘黃色的光,顯得寂靜滲人。那兩隻貓頭鷹像是看熱鬨似的,竟然悄無聲息地從趙家跟了過來。
它們定定地看著王冕和孟波,然後詭異地對視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