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囂張的態度,即便是一旁的陳勳也是瞠目結舌,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個下文來。
周蓬蒿微微一笑:“刑偵協會嘛,不是普通的政府機構,能者居之,要保持憤怒與傲嬌,不用阿諛奉承,低三下四。一個沒有風骨的刑偵專家,我估計也破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案件。”
“小夥子,你這話倒是有三分道理。”
白豐讚許地點了點頭,道:“陳勳,你承認不承認,這個小子雖然是個書生,但是比你們刑偵協會的任何一個家夥都有種。”
有種?
也許吧!也許是無知者無畏呢!陳勳木然地點點頭,他心中承認周蓬蒿方才那段話很有道理:沒有獨立之精神,是辦不了大案的。
這也是白豐另走蹊徑,找他來當顧問的原因吧。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他對周蓬蒿也不再那麼抵觸了。
白豐笑笑,當年自己剛來的時候,不也是因為這二愣子脾氣而喜歡上陳勳的麼?五年的時間,讓他從一個棱角分明的青年人成長為刑偵協會的骨乾。
可惜的是,他的那點讓人為之一振的銳氣也隨之煙消雲散了。他搖搖頭,不免心中有些唏噓,旋即想道:在政府機構這種磨煉人性情的大染缸裡,能保持初心就已經很難得了。
於是,他肥嘟嘟的大手又在陳勳的肩膀上默默地用力撐了一會。
已經下午五時許,天色仍然沒有完全放暗。此刻的天啟湖縣殘霞籠罩,像是被度了一層五色光芒,美麗極了。
“說說看,要怎麼才能請得動你這尊大神呢?不要漫天起價,我白豐都可以答應你。”白豐一臉慈祥地道。
“白縣長,萬萬不可?…這小子可是個喂不飽的白眼狼...你彆讓他開價。”陳勳的搶白被白豐用咳嗽聲打斷。
“那個,胖局長,你可得說話算話。”周蓬蒿賤兮兮地一笑,那嘴角的弧度足以掛起一個油瓶,道:“方才何金祥之所以扣留我就因為以下六個字:名不正言不順。你們縣執法協會聘請我,那就不能是開玩笑一般的舉動,得有儀式感,得行文。”
“這個容易。”
白豐心道這還真不是一件過分的事情,於是笑笑道:“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明天委員會開堂一過,政治處就可以行文。”
“卷宗我再去一趟,這次有你的尚方寶劍之後再去。我要為自己‘複仇’。哈哈,這起大家族的滅門案件關聯甚廣,在天啟湖的影響力可謂十分巨大,我一個顧問去和你們這個大隊長,那個副大隊長的一起去查案,難免會受到他們的掣肘,還不能保持獨立人格。恩,對,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身份,可以堂而皇之地介入其間。”
“身份?”白豐再度愕然,一臉震驚地看著周蓬蒿。
“我是個官迷,您老就封我個小官吧。”周蓬蒿迎著他的眼神,一本正經地答道。那眼神之中飽含熱切和期冀,這家夥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白豐搖搖頭心道我還真是服了,麵部表情一鬆,朝他微微一笑,這笑容裡隱約含著一絲狡詐的成分:“好,我答應你!周同學,被你折騰到了下班時間,現在可以陪我去吃碗鴨血粉絲湯了吧?”
“敢不從命!其實啊,我最喜歡的就是鴨血粉絲湯,特彆是夫子廟邊的那家,何止色香味俱全,簡直是十裡聞香,讓人垂涎,哈哈。”
周蓬蒿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一把挽住了白豐的肥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這一係列的騷操作弄得白豐尷尬無比。
“還是上當了,原來你小子給我玩了出欲擒故縱?”白豐搖搖頭無奈地道:“周蓬蒿,你和我認識的那些酸秀才不同,你比他們要...無恥多了。”
“你也彆誇我,這不涉險過關麼?差點小官沒弄上,煮沸的鴨血粉絲也被人給端走了。”
“誇你?你個小狐狸!真夠厚顏!”
“被逼的,和你們這些獵戶星座的人打交道,得留幾個心眼。”
這一老一少打著哈哈離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陳勳,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那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心中不知道多少頭草泥馬揚長而過…
晚上,白豐在天啟湖縣局親自召集了臨時委員會,他的辦事效率得以最大化。
第二天一大早,周蓬蒿便接到了政治處的通知。
“恭喜啊,官迷大神,你終於如願當官了。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連入警的手續都省了,你真夠可以的。”丫丫很是羨慕地托著下巴看著周蓬蒿,那聲音潤得能擠出水來。
“區區小官,隻能塞塞牙縫,不足掛齒!”周蓬蒿屁顛屁顛而去。臨經過陳勳麵前時,還吹了聲口哨,惹得他老人家大為光火,心中大罵小人得誌。
天啟湖縣執法協會的政治處主任龐博已臨近退休年齡,一頭花白的頭發,這家夥看上去多少和國家隊的主教練銀狐裡皮有幾分相似,他看了周蓬蒿一眼,狡黠地笑了笑道:“你小子來了!來的夠快的!”
他以揶揄的口氣說完之後,大力拍了拍周蓬蒿的肩頭道:“恭喜啊,大偵探,您是到哪裡都是主場啊,現在這委任狀一出,在我們天啟湖執法協會也是一號人物了!”
“言歸正傳哈,那個太師,哦,不對,龐主任,這白局長到底許了我一個什麼官啊?”
“呃,白市長說了,您需要一個...小官。”
“小官?有多小?”
聞言,周蓬蒿表情一窒,不禁有些惱火,心道尼瑪,老子這不謙虛一點麼,小官也總有個級彆,你不至於路透一下都不肯吧,要知道老子努力點,多破幾個大案要案,當你這主任也不是什麼難事。想著,他看龐主任的表情不免有些複雜。此際,那銀發飄飄的龐主任也在看他。咦,這老家夥不會是吃錯藥了吧,那眼神之中竟然有火焰,這熊熊燃燒的幾個意思,這家夥不會喜歡那調調吧?我怎麼覺得身體有些冷颼颼的。
周蓬蒿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
此刻,天方放亮,月亮還沒有完全褪去。
因為天色尚早,除了幾個提前上班的清潔工,處於6樓的政治處周圍很少有人經過。龐主任略帶齷齪之意地把手中的大紅紙塞進了周蓬蒿的手中,那臉上一片棗紅之色。宛如剛剛情竇初開送出第一封情書的初哥,周蓬蒿心道這天啟湖縣執法協會風氣真是一般,這主任不會一大早就喝酒了吧。
這邊龐主任借口尿遁風一般地擦肩而過,他還與年齡不符地吐了吐舌頭,走得老遠還傳來了他哈哈大笑之聲。
傻叉,有毛病啊!
周蓬蒿有些莫名其妙,朝他所在的方向豎了個中指。接過委任狀的他盯著那火紅的大字,先是呆若木雞,旋即,整個麵色開始由白轉紅,由紅轉黑,那是一副要殺人的臉,離他十裡之外都能感覺到他熊熊燃燒的小宇宙。
定睛一看,這紅色委任狀上儼然幾個大字:“茲委任周蓬蒿為天啟湖刑偵協會小官,白豐。”
“小你妹,死胖子,你敢耍老子!跟老子玩文字遊戲,我呸!”周蓬蒿氣的臉色發紅,將手中的紅紙片撕了個粉碎。你以國士待我,老子報之以國士之禮,你當老子是弼馬溫,我隻有反出這狗屁刑偵協會了。我再呸你個死胖子。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不乾了。想到此,他氣衝衝地往10樓跑去,想收拾完行李就跑路,再不與這天啟湖執法協會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一路上周蓬蒿宛如安裝了風火輪,速度飛快。
“恭喜啊,大偵探,沒想到你竟然真的當主任了?”佟亞麗興奮地拉著周蓬蒿的胳膊:“請客請客,你誰都可以不請,一定要請我,我可是你在刑偵協會的伯樂兼首席粉絲。”
“主任?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這玩意還有子母套裝?”周蓬蒿不可思議地看著佟亞麗手中飄飛的又一張紅色委任狀。
“怎麼了,周蓬蒿,你沙雕了麼?”吳守建拍了怕周蓬蒿的後肩:“白市長親自送過來的委任狀還能有假?主任顧問,享受副大隊長的待遇,你呀,這次算是賺大發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提拔速度,堪稱天啟湖縣刑偵協會第一人啊。”
“守建,我和你一見如故,你老實告訴我:這不是坑吧!”
“自然不是,誰敢坑你這個天坑哈!不怕被詛咒麼?”吳守建莫名其妙地看了周蓬蒿一眼。心道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天啟湖市第一天坑的名號吧。
聞言,周蓬蒿上前一把搶過佟亞麗手中的委任狀。
果然,這裡麵的任命內容截然不同,黑色的字體一字一板,秩序感、儀式感十足,洋洋灑灑地寫著:任命周蓬蒿同誌為天啟湖執法協會刑偵分會主任顧問。享受我局副大隊長待遇,報天啟湖縣委組織部備案。大紅的天啟湖執法協會的章映入眼簾,這應該不是惡作劇。
周蓬蒿長籲了一口惡氣,“尼瑪,那龐主任的委任狀算什麼玩意?”
“哦,忘了告訴你,龐主任是張支隊長的鐵杆兄弟,據說昨天晚上為了你的任命,兩個大佬弄得水火不容。這張支隊最後是保留了意見,黨委會以最低的票數通過了你的任命。張進不爽,龐主任這是要替他出頭呢,不傷大雅地玩了你一把。有人問起,就說是開玩笑。怎麼樣,這政府機關,不像你們偵探屆那麼好混吧?”
周蓬蒿咬牙切齒地道:“龐博,你他麼的還真是個小白。你當我周蓬蒿是泥塑的?老子詛咒你小子晚上走夜路被驢給撞了。”
佟亞麗立馬上前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