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長生眉頭輕皺,心底暗歎了口氣,“白姑娘請說。”
“我想讓你送我回白家劍塚,但退婚當由我提,是我退婚,而不是你。”
白洛陽雖然笑著,可眼中的淚水卻難以壓抑,簌簌流落。
“退婚?退什麼婚?!”
聞言,白居臉色一愣,神色愈發陰沉了。
隻見他冷冷地看著顧長生,周身劍氣嗡鳴,鎮壓諸天。
以往,白洛陽天賦亙古,都未能得到一眾老祖的認可。
如今,她為了顧長生,被人斬斷劍基,淪為廢人,日後處境可想而知。
如果這時候,顧長生與她退婚,白洛陽就真的沒有一絲活路了。
“父親!”
還不等顧長生張口,白洛陽突然轉頭,朝著白居沉聲喝道,“這本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如果當初不是你與柳劍仙自作主張,或許也就不會有今日悲劇了。”
“我…”
白居喉嚨滾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辯駁。
“父親,我從來都不想成為誰的累贅。”
白洛陽歎了口氣,轉身朝著雲夢大澤的方向行去。
此時她的步履有所踉蹌,青衣染血,孤獨淒涼。
“哎…”
在其身後,白居輕歎了口氣,眼底漸漸浮現出一抹狠戾,“顧長生,你真的忍心看她淪為廢人,被人欺淩麼?”
“嗯?”
顧長生腳步微滯,並未回答,朝著白洛陽追了上去。
此時他內心裡總有一種難言的怪異,感覺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看似合情合理,實則又疑點重重。
以那黑衣女子的境界,為何非要等到雲州之地再對兩人出手?
她看似是追殺顧長生,可顧長生卻感覺她的目標,其實是白洛陽。
“哎…”
白居再度歎了口氣,眼中似有決斷。
與此同時,荒山深處。
隻見那一道黑衣倩影從天跌落,落到了山林之中。
此時她的後背上,有一道露骨的傷痕,觸目驚心。
而她渾身的氣息,更是徹底萎靡,竟被白居一劍重創。
“呼。”
她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退下身外黑衣,露出了一張清冷絕美的容顏,竟是幽冥天地五大勢力之一,聖靈古教教主,淩清顏!!
隻見她從乾坤戒中取出一件嶄新的衣袍換在身上,轉頭眺望著白家劍塚的方向,輕聲喃喃道,“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嗡!”
白家劍塚!!
隻見此地是位於雲夢大澤中央的一座島嶼,或者說一塊大陸,廣袤無垠。
劍塚周圍霧靄升騰,遮掩雲月,若非白家之人,很容易迷失其中。
而顧長生則是跟隨在白洛陽身後,一路踏過霧靄湖泊,終於是站上了這座劍道聖地。
放眼望去,整座劍塚古木參天,凶妖盤踞,充斥著一種原始韻味。
更遠處的地方,大山起伏,隱有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古殿座落其上。
殿宇之間,混沌神輝起伏,照耀出諸多神景異象,霞光萬裡。
這裡,就像是一處真正的世外之地,祥和安逸,道韻鼎盛。
無數的仙藥寶材遍地都是,金色的崖壁上,生長著靈參血芝,難得一見。
而在最中央的地方,則是一座巍峨古老的神殿,沐浴在一條條銀色的匹練之中,透露著超然。
“顧公子,請。”
白洛陽笑顏蒼白,眼中卻不見太多波瀾。
此時她突然發現,在徹底失去了劍道天賦後,她內心反而平靜了。
最起碼,她再也不用擔心會被老祖們罷免傳人之位,一生努力淪為虛無。
“這裡就是白家劍塚,以往是不允許外人踏足的,也就當初柳庸劍仙,以一己之力大敗了我白家眾祖,方才得到了自由出入白家劍塚的特權。”
白洛陽掩嘴輕笑,想要掩飾內心的落寞。
“白姑娘,你還是不要說話了,你經脈儘斷,要好好修養。”
顧長生輕歎了口氣,這樣的傷勢雖不致命,但對於一位劍修而言,卻是真正的災禍。
自此之後,白洛陽很難再修劍道,甚至重入仙途。
“等你走了,我就有的時間修養了。”
白洛陽搖了搖頭,琥珀色的眼瞳中,是一抹淡淡的執拗。
“值得麼?”
顧長生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白洛陽,沉聲問道。
“嗯?”
白洛陽俏臉一愣,四目相對,她仍舊能感覺到自己心底的悸動,砰砰亂跳。
其實,白洛陽也不知道,她是從那一刻動心的。
或許,是初見他的那一絲淡然灑脫,也或許是他強勢碾壓龍傲天的那份霸道。
亦或者,是他深更半夜闖入白洛陽寢殿的那一刹慌亂,等等。
總之,當兩人離開稷上學宮的那一刻,白洛陽內心裡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難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是你告訴我,要為自己而活,去做喜歡的事情嗎?”
白洛陽眸光燦然,並未躲避顧長生的眸光,“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我不施展那道神魂,我父親也不會察覺到,你我都會死,現在我們不是都活著麼?你不必為此愧疚,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隻是很快,白洛陽心底的悸動就逐漸平息了下來。
之前的她,在顧長生麵前都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認為以自己的天賦,根本配不上這位劍仙傳人。
更何況,如今她修為儘廢,經脈儘斷,又有什麼資格站在他身旁呢?
“哦。”
顧長生輕輕頷首,並未多言,與白洛陽一同朝著白家大殿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