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三房總共七個女兒,現在加上謝錦珠是八個。
大房三女,分彆是已經出嫁的謝大花,年前剛死了丈夫的謝三花,以及謝五妮,
二房三女,謝二妮謝四妮已經出嫁,謝小六在年前剛定了婆家。
三房早年意外早夭一個長女,後來隻得了謝小七和原主。
七個姐姐,已經嫁人成家的有四個,待字閨中的三人。
可這七個姐姐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不管是婚嫁大事還是在家當牛做馬,全都是圍著原主一個人打轉。
謝五妮性子火爆早已罵得沒了力氣,隻靠著滿眼愁色的謝大花哭。
出嫁的姐姐除了謝大花,其餘人還沒回來。
謝小六神色恍惚地看著謝錦珠,滿臉怯弱不敢插話。
謝小七一直在屋裡照料謝老太,始終沒言聲。
謝錦珠在倏而安靜下來的悲怒交加中,拿出要回來的荷包,雙手交給謝大伯。
“這是我三天前從家裡逼迫要走的三十兩,大多都是兩位伯父和姐姐們幫我借的,先把這部分拿出來還上,剩下的我會想辦法儘快還上的。”
原主捅出來的窟窿比謝家的破茅屋都大,三十兩隻是杯水車薪。
但這起碼是個明確的態度。
一個讓在場的人都倍感驚訝的態度。
謝錦珠在或質疑或審視的目光中,非常肯定地說:“我不會賴賬不認的,也不會跑。”
“我之前不知道家裡具體欠了多少債,但我現在知道了,就一文都不會賴的。”
原主造的孽本來是跟她沒關係的。
可她現在占了人家的殼子,從此她就是謝金柱,謝金柱就是謝錦珠。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謝老三夫婦,再因為原主的過錯被牽連入泥潭。
謝家的人對原主都很好。
不出意外的話,她也會以謝家人的身份活下去。
一個及時負責的表態,有利無弊。
謝大伯握著手中沉甸甸的荷包,神色複雜:“小娃子家家的,口比天大。”
“你知道家裡是什麼情況嗎?是你說還就能還得上的?”
“不管多少,我還!”
謝錦珠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認真道:“過去是我做錯了,多的話我也屬實是沒臉說。”
“懇請伯父伯娘還有姐姐們,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彌補過去的錯誤,再也不胡作非為!”
在謝家人的印象裡,這是第一次看到被寵壞了的人低頭認錯。
也是第一次從謝家小八的嘴裡聽到這麼像人話的話。
不過誰信呢?
大伯娘拉著二伯娘弱弱地說:“她都知錯了,要不就……”
“嘴上花花誰不會啊!”
二伯娘赤紅著眼咬牙:“好哇,你說得好聽會還,那你當著大家夥兒的麵說,你打算啥時候還!又打算怎麼還!”
謝錦珠當即舉起手四指向上,擲地有聲地保證:“從今日起以月為期限,我自己一個月往家裡出至少十兩銀子,上不封頂,直到家裡因為我欠下的債全都還清!”…。。
“倘若失言做不到,想怎麼處置,我都認罰絕無怨言!”
謝錦珠的口出狂言震住了二伯娘一刹。
可隨後迎來的就是更加鋪天蓋地的嘲諷和怒罵。
一個月十兩銀子!
這簡直是個誰都不敢想的巨額之數!
謝家三房人在外頭不要命似的埋頭苦乾,每個月當屬三房的人拿回來的工錢最多,可至多也就是六百錢。
大房和二房合力苦掙,也就是能堪堪把這六百錢補足至一兩,這還是集了三房之力才有的成果。
謝錦珠放大話就罷了,還明目張膽把苦苦賺錢的人都當成了不識數的傻子,暴脾氣的怎麼可能不怒?
謝大花攔住了謝五妮不許她鬨。
大伯父兩口子隻是苦笑著搖頭。
憤怒的二伯娘掀開了二伯父,不依不饒地叫罵。
謝錦珠百口莫辯,怎麼都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眼看是要快吵得打起來了,一直沒出來的謝小七卻走出來,站在謝錦珠的身邊說:“二伯娘,大夫說了奶奶需要休息,太吵了不行。”
二伯娘氣勢收斂了幾分,可還是冒火:“七丫頭,你彆為了這個……”
“她或許是誇大了,可她願意還,不就是最好的嗎?”
謝小七一眼都不看謝錦珠臉上的驚訝,不緊不慢地說:“她從前是混賬,可願意改了,不是比死性不改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