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兮微:我的徒兒,果真是孝順師父!
帶著滿心感動和自豪回到雲生間,連兮微陡然發覺自己好像,被徒弟順毛了。
又一次下山遊曆回來後,連兮微來到青竹裡,見到徒兒正在費心灌養那株銀輪桂樹。
“這樹枯成這樣,已經是死了,你怎麼還不願放棄它?”連兮微問。
執庭先與她問了好,才撫摸著樹乾回答道:“徒兒隻是覺得,它說不定還能活,若是被放棄就太可惜了,試著救救它也無妨,對我來說不過是隨手施為而已。”
“對了,師父此回下山順利嗎?”
連兮微放下劍,坐在那株枯萎桂樹下,歎息道:“遇上了一些沒有想明白的事情。”
“哦?”執庭奉上茶點,“師父不妨與我說說?”
連兮微似是想到什麼,眉頭緊鎖,“我被一名山巔望月的老者打敗了,他連劍都未出,隻用了一根樹枝。”
“恭喜師父。”執庭道。
連兮微抬眼覷他:“師父被人打得那麼慘,你怎麼還出言恭喜師父?”
執庭笑道:“我知曉,師父追尋的並不是輸贏,而是更高的劍之巔峰,人若是一直往上走沒有障礙,並不是一件好事,師父如今見到了前路上的磨劍之石,應當十分高興才是,不可能為這一場輸而生氣,所以執庭猜,師父眉間愁緒並不是因為被人打敗,而是另有原因。”
連兮微笑了,“被你猜到,你這麼聰明,看來師父這輩子都騙不到你了。”
她笑罷,又歎氣,“那位不知姓名的老者,詢問了我一些問題。因為他見我幫助弱者打擊了壓迫弱者的強者,便問我,我的劍是為何而動。”
“為善惡與正義,我一直這麼覺得,就如同我父親一般。”連兮微說到這,突然有些生氣,“可是那人說我的劍隻是隨便舞動,根本沒有方向,善惡之談隻是個笑話,還說我的劍一文不名,隨手便可折斷!還說我不該拿劍,否則走到最後,劍斷人亡。”
執庭沉吟片刻,問道:“那老者身在何處?麵貌如何,師父可否與我詳細一說?”
連兮微奇道:“你要知曉這個做什麼?難道你認識他?”
執庭:“不,我記住此人,日後待我劍道有成,便去打敗他,讓他為今日對師父的評價道歉。”
連兮微還未見過徒弟這樣生氣的樣子,頗為稀奇,又見他不似說笑,便轉而道:“……執庭,雖然我聽到這話心中也有些生氣,但我不能否認,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我確實還缺少很多東西,而我的劍也並不完美。更何況他人的評價,即便不接受,也不能懷恨在心伺機報複,我應當審視自身,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日後才能做到更好。”
執庭很受教的點頭:“我明白了。那麼師父,那老者長相如何?”
連兮微:“……執庭,當師父的在外麵被人欺負了,卻要徒弟去幫忙找回麵子,很丟人的。”
執庭:“我會牢記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師父放心。”
連兮微:“問題根本不在這裡。”
她說完,見徒兒突然忍不住似得笑開了,驟然明白過來,提起劍柄在徒兒手上輕輕敲了一下,佯怒道:“你在拿你師父尋開心?”
“並不是,執庭是真心想知曉那老者模樣,日後若是有幸得見,我也想與他請教一些問題。或許那時,師父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我會告訴老者,他看錯了師父,我的師父絕不會迷失自己的方向。”
“我的師父會一直堅持追尋自己的善惡與劍道,不負初心。”
連兮微正色道:“執庭,你再誇下去,師父的茶快喝不下去了。你說說自己在茶中放了多少蜜,為何喝到口中如此甜膩?”
執庭煞有介事道:“看來這‘甜言蜜語’佐茶不合適,讓師父失了胃口是執庭的不是,下回師父喝茶,執庭閉嘴。”
連兮微:“我發覺你近來越發會說話了,完全找不到當初那像塊石頭似得樣子。你瞧瞧當初我放在這裡的石像,已經和你完全不像了。”
她說著,指了指竹林邊一座石像。那石像就在兩人身旁不遠處,石像上的娃娃木然表情和當初那個不言不語的執庭十分神似,是當年連兮微出去與人比試時偶然在路邊看見的。她一見就覺得這石像與自己的徒兒實在相似,玩心一起,就將人家這石像買下,然後千裡迢迢帶回來,安置在執庭這個青竹裡。
那時候,她將尚未恢複的徒兒放在石像身側,這兩個同樣的麵無表情,看著就令人感到好笑。可如今,執庭改變許多,再與這麵無表情的石像坐在一處,令人驚覺他的改變甚大。
連兮微一身輕鬆的從青竹裡回到雲生間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又被徒弟順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教連兮微做人的老者,大概會在後傳出場。順便,接下來師弟們要陸續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