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一眾流民驚慌無望的表情下,他的沉穩像是鎮守著希望一樣,讓人有著一些微弱的意識。
中年男子走過來,行了一個很是標準的禮。
謝卿下馬將他扶起,拱了拱手,開門見山道,“受聖上旨意,處理撫州水患一事,賑災糧食隨後就到。”
中年男子嘴角抖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忍不住留下兩行熱淚。
淚水洗下臉上的汙濁,留下兩行痕跡,看起來有些可笑,但此刻一群人卻沒人說話。
隻有嗚嗚咽咽的哭泣聲響起。
雖然糧食還沒到,但是這已經給了難得的希望。
聽見了嗎?
聖上知道了我們的事。
聖上他派人來幫助我們了?
帶著妻子逃奔出來的壯漢舉起已經瘦成皮包骨的手擦了擦眼淚。
抱著小兒跑出來的夫妻相視一眼,忍不住嚎啕大哭。
有稚童咬著草根,眨著因為瘦弱而顯得大大的眼睛,看著周圍突然哭起來的眾人,向抱著自家的爺爺問道,“爺爺,怎麼了?”
爺爺滄桑的臉上刻畫著歲月的痕跡,留著淚水喃喃道,“得救了,馬上、就有食物了。”
這邊謝卿和中年男人說了幾句話,皺了皺眉,突然問道,“你是什麼人?”
中年男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臉上沒有絲毫的異色,回答道,“草民王陽,就是個普通教書先生。”
在謝卿莫名的眼神下,男人隻好繼續解釋道,“之前僥幸考中了舉人。”
謝卿看著中年男人,良久,才露出一個笑容,道,“先生能不能隨我一同回去,講你所知的流民具體情況,稟告給我家大人。”
至於為何舉人淪落為鄉野教書先生,為何如今和一眾流民在一起,這些就給太子殿下來操心吧。
等到謝卿回去時,已經夜幕低垂了。
給太子殿下交代了今天所見後,看著太子殿下抿著的嘴角,謝卿竟然覺得有些膽寒。
再仔細看去,還是那個溫溫柔柔的太子殿下。
“李巡撫李大人為了不擔責任,隱瞞了實情,這也不難想到。”腦海裡浮現李大人憂心憂民的老臉,謝卿嘖嘖感歎,“倒是李大人惟妙惟肖的表演,挺讓人佩服的。”
太子背手而立,看著天邊的明月,聲音有些低沉,“你帶來的那人現在在何處?”
謝卿道,“奔波了那麼久,在府外安排了房間讓他先休息著。”
太子回頭,看向謝卿,明明很討厭騎馬,騎了那麼久來到撫州時,好不容易可以放鬆一下了。
今天還是又騎馬奔波了一天。
動了動嘴,安慰的話卻吐不出口,最後隻是道,“卿弟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謝卿看著他的神色,忍不住挑眉,他和雲辭月、賀文耀胡鬨慣了,此刻也眉眼飛揚道,“哥你心疼我啊?”
太子殿下僵住了,他不習慣直接表露自己的情緒。
雖然平常也和四皇子相處,但四皇子對他向來是又敬又怕,從來不會這樣。
太子殿下看著麵前的少年低頭笑了幾聲,露出唇紅齒白、目秀眉清的麵容,眼裡還帶著幾分欣喜與得意。
似乎對自己此刻表現出來的窘迫感到很是驕傲。
太子殿下覺得拳頭有些緊了,他做出佯怒的模樣,沉聲道,“卿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