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撓了撓貓的下巴,那雙溫柔的眼睛痛苦而憤怒。
當一件罪惡沒有被及時懲罰,或者沒有被清理乾淨,就會引得更多人有學有樣,逼得底線步步後退。
黑惡勢力在改革初期萌芽,黑暗中血腥與白骨堆積,滋養著它步步壯大。
這幾年國家掃黑除惡行動力度越來越大,可還是不夠。
到目前為止,世界上沒能有一個國家能說它已經完全清除了境內的黑惡勢力,能做到的,隻有不斷打壓。
李母聽過幾句風言風語,說當地有黑社會,但她在今天之前,都是不大相信的。
隻有頭上的利劍割斷了身邊人的頭顱,才明白這世間隱藏的危機。
卿卿看著她,眨了眨眼,似有所悟。
—
等到李千溯回來時天色已晚,貓想要說話,便在夜裡化成了人形。
李千溯剛剛運動完,就見卿卿突然變成了人形,又看她的神色莫名,心裡一緊。
“卿卿怎麼了?”
是不是把貓丟在家裡貓不開心?還是今天有小孩來玩欺負到貓了?
卿卿抿嘴,把今天自己聽到的事情講出。
李千溯用毛巾擦了擦額頭和手上的汗,走過來,坐到卿卿旁邊。
他沉默了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可最後隻是摸了摸卿卿的腦袋,留下含糊的一句。
“社會可能會有一點黑暗,但……卿卿不要害怕。”
卿卿覺得莫名其妙。
她哪裡有害怕?
她隻是在想,既然那些個什麼黑社會的不遵循法律都沒人管的,她身為妖怪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些法律不允許的事?
她比那些黑社會更厲害!
倒時候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蒼龍,什麼都能做豈不快哉?
於是卿卿挺了挺身子,脆生生道,“我沒害怕,隻是覺得他們很厲害,聽說警察都奈何不了他們。法律也不是什麼都能管到的嗎?如果妖怪殺了人,是不是和人的懲罰不一樣?”
想起今天聽到的話,卿卿躍躍欲試,“我的實力比他們都高,如果我成為黑社會,也能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嗎?”
李千溯眉心狠狠地跳了下:!
他恍恍惚惚,“你從哪裡聽到這些的?”
卿卿:“媽媽說的。”
這些日子李母常常以媽媽自稱,把貓當成自己的小女兒,並且把李千溯稱為卿卿的哥哥。
李千溯很快反應過來卿卿口中的媽媽是誰,頓時覺得有些頭大。
“那些人會受到法律的製裁的。”
卿卿搖了搖頭,慢吞吞卻十分有力的反駁道,“今天她們才說,警察管不了的。你在騙我?”
李千溯額角抽搐:“……這件事已經鬨大了,網上那麼多人關注著,肯定會管得了的。”
卿卿點點頭,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就當李千溯要鬆一口氣時,卿卿又道,“如果不被曝光到網上,那些人會怎麼樣?”
李千溯沉默。
卿卿繼續問,“你教我對錯是非,是真的對錯是非,還是法律評判的對錯是非?”
貓妖不解,“如果是真的,那些人為什麼可以犯錯了不受懲罰?如果不是真的,為什麼法律要這樣規定?如果法律就是真的,為什麼要輿論的逼壓他們才能伏法?”
雖然貓妖說的像是繞口令,李千溯卻聽懂了她的意思,看著卿卿清澈明亮的眼睛,莫名有些悲傷。
世間事偶爾會暴露出它殘酷無情的一麵,初入人世的貓妖第一次見,覺得難以置信,覺得無法理解。
可是在世間成長的人群,卻已經認清了事實。
世間就是有許多不平與黑暗,你無能為力,你無可奈何。
你隻能裝著糊塗,偶爾混跡在人群中,在沒有風險的時候,喊起正義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