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眼中帶著滿滿的惡意,對麵前女生的退避很是滿意,似乎已經透過那口罩和眼鏡看到了驚恐卻故作鎮定的麵容。
他並不喜歡直接殺人。
欣賞那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雙腿被砍掉的人在瀕死之際露出絕望而驚恐的表情才是重頭戲。
人啊,世上最複雜的生物。
對生命的渴望、對死亡的恐懼,以及那些淚水中的仇恨和懺悔……人在瀕死的那一刹那所爆發出的感情毫無遮掩。
他挑選出青春稚嫩的姑娘,她們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對生活的熱愛。
讓這種最能打動人心的激烈感情出現在花苞一樣初綻放的女孩身上,用嬌嫩肌膚上汩汩流出的血液繪出他最滿意的作品。
頭皮發麻銷魂奪魄的快慰隨著記憶浮現一二,讓他癡狂到忘乎其形。
手上染了幾條人命的蛇妖已經能預想到麵前這瘦弱的女孩的結局,像是咬著老鼠逗弄的野貓,不著急吃掉。
卿卿實在忍不住,戴著口罩也不能阻擋這血腥味,她把燈籠放到一隻手上提著,空出一隻手捂了捂鼻子。
“你身上可真難聞,能不能彆跟著我?”
蛇妖愣了一下,卻還是掛著笑容,微微轉動著自己青白細長的手指,文質彬彬地問道,“什麼味道?”
卿卿皺著眉往後退了一步,“血腥味……和你身上本來帶著的臭味。”
聽到前幾個字蛇妖還帶著笑意,眯著眼認真想是不是殺人的時候血在身上流了太久染上了腥味。
後麵便倏然冷了臉,笑容僵在那張死透浮屍般可怖的麵容上,扭頭盯著卿卿,“你說什麼?”
卿卿不懼,抬眸打量著他,覺得這人變臉技術可真好,就是耳朵不太好。
但好心的貓妖想讓他聽到,“我說……”
話還沒說完,離她一步之遠的蛇妖麵色陰狠,伸手成勾狀,如同利箭般刷的向卿卿抓了過去。
破空聲響起,蛇妖的手指一瞬間變得長而扭曲,像是鋒利帶毒的匕首。
殺意乍現,湧向卿卿,她終於確認了麵前的蛇妖是要對自己不利。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沒有記憶的她好像忘了許多法術,對這些打打殺殺的很不擅長。
但也絲毫不著急,隻是帶著幾分激動與好奇站在原地。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貓妖斂眉,低垂的睫羽遮住藍眸中莫名的神色。
頃刻間,蛇妖的手指就刺到了她的麵部。
蛇妖已經想象出手指穿破頭顱的那種暢快之意,就好像世間的一切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世間的所有生物都任他肆意虐殺。
卻被一股更強大洶湧的法力彈回。
如同以卵擊石,點滴之水彙入了洶湧大海,蛇妖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被反噬了回來。
倒退了幾步,被那股強大難以抵擋的氣流瞬間擊倒在地上,悶哼一聲,唇角流出一股鮮血。
疼痛感席卷全身,眼中瞬間充血翻白,他的人形皮膚上很快皺皺巴巴了起來,像是要蛻皮一樣鬆弛搭在骨架上。
本來稱得上俊臉的五官變形,那張紅唇下吐出蛇信子。
蛇妖沒有顧及自身的變化,驚恐地看著不顯麵容的卿卿,像是見了鬼一樣,發出雌雄莫辨的尖細聲音,“你是妖!怎麼可能?你身上沒有妖力!你是誰?”
妖身上的妖力是妖的本質,怎麼可能會有妖身上沒有妖力?
周圍的烏鴉驚起,拍了拍翅膀飛離枝頭,齊齊發出鳴叫聲在高空中盤旋。
卿卿聽到自己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有些陌生,“……取你性命之人。”
這聲音好像從天邊傳來,輕飄飄地落入人間,傳到蛇妖耳畔。
有風吹過,被卿卿身上外泄的法力震碎的帽子眼鏡和口罩化成灰散儘,隻有法力化成的衣服還在。
白色的長發飄在耳畔,那雙藍色的眼睛暴露出來,靜靜地注視著蛇妖。
被注視著的蛇妖渾身毛發直立,忍不住本能地發抖。
那是一種能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安然自得的高級獵手才有的眼神。
聰明、冷靜、審視、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