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妖臉上的紅紋微閃,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妖異糜爛,配合上死氣沉沉的氣質,如同地獄中爬出的勾魂使者。
妖王沒有問他為什麼昔日妖界赫赫威名的妖將落到這種地步,這其中原因不難想到。
“什麼時候醒的?”她白色的發隨風微揚,天藍色的裙擺上落滿銀色的光。
臣妖的聲音不再沙啞,聽起來深沉而可靠。
“今天淩晨,在一座荒山裡,剛剛出來。”
妖王聽完他的話後,輕輕勾了勾唇角,藍色瞳孔裡卻沒有絲毫笑意,滿是冷靜到無情的淡漠,“好好養傷。”
臣妖抬頭看她一眼,滿目尊崇狂熱,剛要開口。
“卿卿”抬了抬手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很是嬌俏。
可臣妖隻能想到那素手一揮下的萬妖傾伏,神鬼同敬。
“先彆說話,退下。”頓了頓,妖王又吩咐道,“若是再遇見我,不能提關於我身份的事。”
雖然一時反應不過來妖王用意,但服從她的命令早就刻在了臣妖的骨血裡,臣妖頷首聽命,眨眼間黑霧彌漫,消失不見。
……
等臣妖退下,“卿卿”才把注意力放到葉飛琛身上。
陷入迷障中的葉飛琛陡然驚醒,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猛獸盯住,脊背發涼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人輕鬆擰斷脖頸。
——快逃!
腦中的那道聲音如此叫囂著,可身體卻好像被定住,一動也動不了。
對上卿卿眼睛的那一刻,跌坐在地上的葉飛琛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看見卿卿緩緩垂眸,視線對住了他,但目光卻似虛無,瞳孔中映不出他的身影。
頭皮發麻,葉飛琛瀕死都沒有這種恐怖的感受。
是靈魂深處的戰栗。
麵前的人明明還是熟悉的麵孔,卻渾身氣質陡變,如同換了一個人。或者說,換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但毫無疑義的是,剛剛她從黑袍人的手裡救下了自己。
葉飛琛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但太過驚恐,最終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扭曲表情。
他的聲音很是顫抖,卻仍然大著膽子問道“……卿卿呢?”
漫天飛舞的銀絲漸漸黯淡下來,一點一點回到“卿卿”的體內,夢幻無比宛如童話中的場景。
葉飛琛看到自己的話音落後,麵前人的眼神溫和了不少。
“卿卿”還有著平常和葉飛琛相處的記憶,即便它比之那漫長歲月如同滄海一粟,還是能依稀記起他陪自己玩耍時的儘心儘力。
如果換一個人在她麵前妖王可能早就動手滅口了,可對於葉飛琛,妖王卻猶豫了一下。
——如果把他殺掉,就沒有人陪卿卿玩了。
直至聽到他自己命都快不保的時候還記掛著卿卿在哪。
妖王沉默,最終選擇饒他一命。
—
葉飛琛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到了正午時分,烈日高懸,大地被烤的有些發燙。
而他倒在路邊的綠化帶裡。
也虧了此處行人稀少,竟然沒有引來人們聚集拍照。
太陽的光線很強,葉飛琛的眼睛睜開片刻就被刺得生疼。
他早上精心準備的發型如今已經淩亂,一根根支楞起來像是在搞什麼行為藝術。
葉飛琛閉了閉眼,麵前紅彤彤一片。
在死裡逃生之後,一向胡作非為、醉生夢死的葉飛琛竟然還有閒情心瞎想。
——還好沒有周圍沒人,要是被人拍到他葉家大少竟然不修邊幅地躺在地上,可算是達到了社會性死亡。
等他回過神去注意自己的身體之後,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已經不見了。
若不是短袖上血跡斑駁,葉飛琛還以為是做了一個可怖的噩夢。
那黑霧凝成的手臂,死死捆在腰部的藤蔓,僵屍一樣詭異的麵容。
卿卿周身的漂浮的銀色光點,與黑袍人莫名其妙的對話,以及那雙無情漠然的眼眸。
……不是夢。
——那卿卿呢?
葉飛琛猛然起身,眼前一陣眩暈,大腦裡的信息紛紛擾擾襲來。
就當他目眥欲裂幾乎快要崩潰到跪坐於地時,他停在路邊的車裡探出一個腦袋。
“葉飛琛你終於醒啦!”卿卿若無其事地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