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人,什麼時候能容得彆人欺負了去?
李千溯好歹有了些名氣,便沒去小區門口等人,此刻站在樓底香樟樹下。
繁密枝丫將落日餘暉切割的七零八碎,斑駁光點散落在棕色風衣上,男人眉間微蹙,幾分煩悶模樣。
聽見腳步聲抬眼見了卿卿六親不認氣勢洶洶的步伐,明白自己的猜測怕是落了實處,心下一歎,麵色卻是恢複如常。
他走過來,牽住卿卿的手,“被同學孤立了?”
卿卿腳步慢了下來,不說話,先點了點腦袋,後又搖了搖,悶悶道,“不是孤立,是欺負,小信徒身上有傷。”
李千溯溫和的神情淩厲了一瞬,他看向卿卿,“卿卿是不是覺得難以理解?”
知道貓妖不諳世事,李千溯擔心她因此受到了打擊,覺得這世間齷齪難以忍受。
貓妖的長相實在太具有欺騙性,白發藍眸冰清玉潔,好似從童話中走出來得天地寵愛的精靈。
明明知道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那些社會上灰色潛規則讓卿卿知道才是對她好。
可一旦見了卿卿,他卻實在不想讓卿卿見到那些無法道明的陰暗與醜陋。
她合該無憂無慮,繼續做她天真爛漫的世外精靈。
可還是會擔心,自己的壽命放在妖怪漫長歲月中實在不值一提,如果自己死後,她該怎麼辦?
不知善惡被人蠱惑著踏入歧途怎麼辦?
因為卓越樣貌惹來禍患不懂自保怎麼辦?
萬一暴露了身份……為人類所不容又該如何?
他放任卿卿沉迷於電視劇,那裡麵不乏自己精挑細選推薦給貓妖的,好讓她從中學習些什麼。
卻沒想到,那些卿卿看是看了,像是看樂子一樣,自己的觀點倒是沒受到一點影響。
李千溯此刻難得心狠,打算和卿卿細細講一下其中的道理。
卻見卿卿搖了搖頭。
貓妖看了過來,露出那雙清澈見底的藍眸,語氣平淡道,“很好理解。”
貓妖清脆的聲音落到耳畔,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後,李千溯有些怔愣。
卿卿繼續道,“人類向來如此,唯血脈親緣相論,不是有什麼古話說父債子償嗎?小信徒現在是沒做什麼,可他們都會因為她血脈上的父親是個殺人犯而覺得她骨子裡流著罪惡的血脈。”
“畏懼是會讓人保持敬畏的好手段,但是若和羸弱無助聯係起來,反而更能激起人的惡意。”
卿卿歎了口氣,“一點點惡意也不算什麼,可偏偏有了借口將它宣泄出來。”
“人類很容易被情緒鼓動,一旦陷入狂熱的氛圍中,獸性就會浮現,理智喪失後和未開化的妖獸也並無區彆。”
說話時的卿卿天真而清冷,在談到與妖獸並無區彆時,眉眼間隱隱帶上了與世界隔開的疏離之感。
李千溯心中一緊,握住卿卿的手不自覺用力了些。
卿卿身為貓妖,機警的很,在他用力的那一霎那,就率先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啪”一下,反在鏟屎官手上拍打了下。
雖然不疼,但貓妖才不願意吃虧。
卿卿動完手後注意到李千溯有些不對勁的麵色,連忙後退一步,先發製人,“是你先弄痛我的!”
她伸出手示意鏟屎官看上麵快要消逝的證據。
在李千溯麵前晃了一下,卿卿就連忙又收了回來,有點心虛。
擔心鏟屎官看出來這微弱的紅痕位置不對——明顯不是被人用力握出來的,是她剛剛打人打出來的。
但麵上一點也不心虛,卿卿在人間混了這麼多天,其他的不說,和李千溯同台飆戲的演技倒是越來越好了。
李千溯:“……”
他心中沉沉歎了口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