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了李躍意在栽贓,一口一個派人采購,他才如此輕而易舉地給出證據。
就當李躍渾身興奮等著他最後一擊徹底將自己送上城主之位時。
林知鶴抬頭,默不作聲地彎了彎眼,望著前方在自己視線下緩緩皺眉,隨即又露出驚疑神色的李躍,緩慢卻清晰地道,“迷迭花昂貴難尋,我從未派人收購過。”
事情峰回路轉,台下眾人麵麵相覷,本以為李躍如此信誓旦旦,請來這位林行商來作證,此事便能水落石出。誰料證人突然反水,咬定了此事與自己無關。
眾人低聲交談,竊竊私語,沒人發現台上人垂眸時眼中殺意。
話音落後,伴著李躍越發難看的臉色,林知鶴道,“李公子,不是林某不願助你,你前日許下的城主首富,合作皇商的確令人心動。
隻單今日台前作證,便能達到我素日所求,實在是個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他看向李躍那張端方君子的麵容,想到小七二人困苦貧乏、相依為命的幼時,想到輕袖淪落風塵仍未放棄的堅持,就連老張那枯乾橘子皮似的麵容也在腦海中浮現。
再看向樣貌堂堂,錦衣華服的李公子,林知鶴低低笑了下,似嘲似譏,抬頭道:“可終究是讀了幾年書,聽進去‘財非義而不取’的道理。城主對我有恩,實在不忍見恩人蒙冤慘死,仇敵步步青雲。”
林知鶴依舊處於弱勢地位跌坐在地上,仰頭看向李躍時卻讓他膽戰心驚。
“李公子,請恕我不能幫你——把謀殺城主的臟水潑到明庭公子身上。”他輕聲道。
李躍麵色發青,怒目喝道,“無恥小人何故攀扯!真是劉明庭的一條好狗啊,到了這種時候還記著主人!”
盟主還未發話,看了一出好戲的謝無琛便挑眉笑道,“我倒覺得那林行商不似攀扯,說得如此有保證,聽起來倒是所言非假。”
徐星琅一臉叛逆,當著眾人麵不服氣地反駁,“商人多奸詐,表哥你可千萬不要被這幾句話給騙了,證據都沒見著!”
謝無琛看他一眼,不悅地教訓道,“做人做事皆不可儘聽人言,你早已不是無知稚子,怎麼還如此蒙昧。”
台下隨之搖擺的眾人:……是錯覺吧,怎麼感覺好像被罵了一頓?
謝無琛撩衣起身向盟主拱手拜了下,“承蒙大人信任,謝某請願,派舍弟徐星琅帶人前去取來賬本,以供核對。同時也給他個教訓,出去行走做事穩重些彆丟了家裡的臉麵。”
盟主看他一眼,笑道,“謝賢侄何必如此客氣,依情分而言,那小子也該稱我一聲世伯。若他有心前去,自然是沒什麼不可的。”
徐星琅咧嘴笑,順竿上爬地喊了聲“世伯好”,才抱拳離去。
李躍心中惴惴不安,向身側的中年男子望去。見他氣定神閒的神態,想到身處高台的那位,呼吸一頓,不由又安了幾分心。
如今自己並非單打獨鬥,有那位在,怎麼可能會敗於一商賈之輩?
……
一等就是半炷香,直到一同前來的俠客麵色不虞開始懷疑些什麼,徐星琅才拍了拍手帶著人歸來。
受恩於城主的人中不少人精通算學,有識之士翻開賬本一看,見那前所未聞卻又極為整齊簡潔的記錄,驚歎不已的同時便已預感到了結局。
被帶來的也有幾個賬房先生,幾人細細問來,便知毫無做假的痕跡。
——最終果然不出所料,一分一毫全部都記錄在冊,並無收購迷迭花的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