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錦安撲在蔣氏逐漸變硬的屍體上,哭的不能自已。
淩爺爺拉著他安慰,不能將眼淚落在你娘身上,否則你娘的魂不舍到九泉,變成孤魂野鬼。
隻有錦歲很鎮定地料理蔣氏的身後事,她從空間取出清水,給蔣氏擦臉擦手,又用那條乾淨的毯子裹住蔣氏。
對兩人道:“必須儘快將母親安葬,否則外麵的士兵進來,會將她拉到萬人坑裡火焚的。”
錦安是見過屍坑火焚的,他也怕母親被拖進去,最後連下葬的屍骨都沒有。
八歲大的孩子,出人意料地堅強,很快擦乾淨眼淚,和錦歲一起給蔣氏擦臉。
淩爺爺準備去洞外挖墳,被錦安拉住,取下蔣氏頭上那根毫不起眼的木釵。
說是木釵其實就是根削圓了的木棍,勉強挽著頭發。
沒想到那木棍彆有玄機,錦安將一頭一擰,一枚鑰匙出現:
“爺爺,娘親說,爹棺木裡的箱子,放了昭雪的證據。”
“這是鑰匙,等我們回到長安,取到證據,就能給爹鳴冤。”
淩爺爺輕歎一聲,什麼也沒說,將那木釵收入懷中。
錦歲本能地感覺到,給淩父昭雪這件事,淩爺爺好像並不那麼上心。
反而是錦安,應該是日夜聽母親念著此事,從蔣氏那裡繼承了她的遺願。
給父親昭雪,已經成了這孩子心頭第一重要之事。
三人趁天色將黑無人察覺,在洞外挖了一淺墳,地點是淩爺爺卜卦擇的。
錦安在附近摘了很多鮮樹葉鋪在墳裡,母親連一張草席裹身都沒有,隻能這樣草草安葬。
錦歲和淩爺爺將蔣氏的屍體抬進去,掩埋之後,拿石塊壘了一圈,沒有立碑。
錦安久久地注視著母親的墳墓,想將周圍的一切熟記於心,以待他日能給母親遷墳,再風光大葬。
淩爺爺從道觀要的符紙,一路都沒用上,這一次全部燒在蔣氏墳前。
輕聲道:“你安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兩個孩子。”
錦歲對錦安這個小屁孩,還沒多少感情,但此時此刻,也忍不住將這個可憐的孩子攬在懷裡。
一遍遍地撫摸著他臟兮兮的腦袋,小屁孩開始還故作堅強,身體僵硬著不往錦歲懷裡靠。
當一陣清風吹過,燒的符紙打著圈兒往半空飛。
錦安輕喚了一聲:“娘。”再也忍不住,抱著錦歲的腰哽咽痛哭。
這一刻,雖然沒有原主的執念影響,但錦歲還是有了點當姐姐的感覺。
她沒想到和淩爺爺一趟艱難的尋親之旅,是以這樣的結局告終。
不過就算他們早幾天找來,蔣氏也不可能康複。
隻是,才見了一麵,那個可憐的女人都沒能吃上一頓飽飯,就這樣淒慘地死在山洞裡。
錦歲便覺得悲傷的很,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時代?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符紙全部燒完後,淩爺爺當機立斷道:“山外看的嚴,咱們想出去,隻能趁天黑。”
“走,不能耽誤,儘快離開洛城。”
錦安的名字還在發配燕地的名單上,錦歲也在通緝令上,萬一讓洛城的士兵察覺到一絲異樣,祖孫三人算是交待在這裡了。
錦歲將自己身上的道袍脫下,給錦安穿,叮囑道:“彆怕,跟緊姐姐。”
怕他體力不支,忙將剩下的葡萄糖水給他喝一袋,又拿出三條能量棒,三人邊走邊吃。
錦安有著出乎孩童意誌的鎮定,什麼也沒問,沉默地牽著錦歲的手,一步也沒掉隊。
沿著來時的路,三人又看到那些慘死的屍體,在朦朧的月光下,比白日更加滲人。
錦歲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不是穿越到封建時代,而是到了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