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錦歲有意避開燕九,遠遠看到他就轉身繞過去,聽說他去那一片,自己絕不過去。
顧長蕭很快就發現了這件事,但他什麼也沒問,小季道長不樂意見燕九,是他最樂見其成的事。
燕九去淩爺爺攤位吃飯的頻率變高了,錦歲可不相信那個嬌情的貴公子,會喜歡上吃雜燴。
悄悄跟淩爺爺說,當心燕九套話,淩爺爺嗤之以鼻:“誰能從我嘴裡套到話?”
錦歲忙拍馬屁:“那是那是,我阿爺啥大江大浪沒見過,啥人沒遇到過,阿爺口風最嚴了。”
淩爺爺撫須而笑,伸手彈了一下錦歲額頭:“調皮。”
祖孫倆相視一笑,淩爺爺這才正色問:“那個燕家主是要搞麼斯?”
錦歲搖頭:“他不是壞人,具體要搞麼斯我還不清楚,反正他對咱們的身份起疑了,肯定會來套話。”
錦歲又找到錦安一通叮囑,錦安拍著胸口道:“放心吧姐,我最會在聰明人麵前裝傻了,保管他啥也套不出來。”
錦歲看著遠處笑嗬嗬的黑虎,你跟黑虎天天一塊玩,壓根不用裝傻好嘛!
黑虎看到王爺在看自己,忙哐哐幾大步過來,錦歲調侃道:“贏多少錢了?夠娶媳婦不?”
黑虎的臉立即紅了,扭著手指道:“王爺彆取笑俺,俺沒贏多少,隻夠給,給白姑娘打根金簪子。”
“再贏幾場,就夠給我倆裁新衣裳。”
錦歲笑著點頭:“不錯不錯,婚服嫁衣要置辦好一點。”
黑虎竟然害羞地捂著臉。
錦歲:……
搞咩野!燕九你要不要再多觀察一段時間,我在邊城表現的很聰明的原因是,我身邊人的智商都不高啊!
真去給你打工,我立即就平平無奇了。
這時寒星在遠處揮手,喊黑虎等黑羽隊的將士去訓練。
黑虎啐啐念道:“寒大哥就是太愛操心,燕雲隊有新教官又怎麼樣,我們一樣能打的他們落花流水。”
錦歲忙問:“新教官?誰啊?”
“燕家主,燕十一郎跟個化了的麥芽糖一樣,硬是把他哥粘來做教官。
燕家主年輕時打馬球可厲害了,寒大哥讓我們加多訓練,萬一敗給他們,丟王爺的臉。”
錦歲很想說,燕九現在也很年輕。但黑虎口中的年輕,應該是十五、六歲,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時期吧!
她本來想去訓練場看看,燕九住個小木屋都擺出矜貴公子的架子,打馬球這麼狂野的運動,他是怎麼玩的?
但一想到兩人見麵後,又要打啞謎一樣的對話,她就覺得心累。轉身遇到顧長蕭,她把燕九給燕雲隊當教官的事說了。
沒想到顧長蕭很感興趣,不是對燕九感興趣,而是跟寒星一樣的擔憂,黑羽隊絕不能輸給燕雲隊!
“我也擅長打馬球,我去看看寒星他們訓練。”
合著就我一個人不會啊!錦歲揮手:“那你去吧!我去找程榆議事。”
本來馬球賽就是吸引外人來的玩意,結果你們一個比一個上頭了。
程榆最近非常忙,應該說他夫妻倆都忙的腳不沾地。魏主薄離開,新主薄沒到任。
寒星忙著球賽,劉校尉忙著東海基建,整個邊城的散活都丟給了程榆。
錦歲笑說:“你那幾年天天喝酒唱歌摸魚偷閒,現在這樣忙就是對你那幾年的懲罰。”
程榆到不叫苦,他很豁達,能娶到陳芸娘,就算累死也難報王爺大恩。
兩人就流民入戶的問題商談出章程,最近申請入戶的流民非常多,但錦歲堅持修完基礎工分才能辦入戶。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邊城的百姓流失這麼嚴重是為什麼?因為苛捐雜稅過重嗎?”
“但中原的百姓稅一樣重。因為外敵經常入侵嗎?匪患叢生?官府不作為?”
“幾百年這樣過來,百姓像菜籽一樣,這片土地豐沃了,他們就飄來紮根。這片土地出一點問題,他們就躲起來。”
“真正的核心是,他們沒把邊城當家!這片土地沒埋過他們的先人,沒有後代生於此長於此。這裡就永遠隻是一個落腳點,隨時有著跑路的打算。”
“我外出巡邏,發現邊城的百姓種田跟中原差距很多,不能說他們不愛惜田地,隻是他們花在田地上的時間很少,更願意去多乾點彆的活賺錢。”
“不像中原百姓,一年四季一天幾個時辰呆在田野裡,田裡絕沒有一根雜草,田梗修的結實,田溝挖的平整。”
“為什麼呢?因為中原百姓沒想過要棄田而逃,田地就是他們的命!天災人禍之後,他們一時躲避,但事後還會回到家園。”
“邊城的百姓不一樣,他們有一種隻是借這裡的田種植,今年種完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種?所以不用把太多精力花在田地上,隻要管今年收成就行了。”
“程大人,如果你世代祖居的家遇到外敵你什麼怎麼做?如果你臨時借居之地遇到外敵你又會怎麼做?”
程榆的臉色凝重起來,王爺的想法從來都是異於常人,這個問題確實是他們從沒想過的。
他老老實實回答:“自己的家,自己的田,拚死也要守!借居之地,自然是退避三舍。”
錦歲直視他的眼睛:“那你會為拚死守護邊城嗎?”
程榆的臉白了,錦歲沒逼他回答:“我知道,現在的邊城不值得任何人為之拚命!”
“嗬嗬,連城牆還沒修起來,我這個王爺住草棚,更多的人住帳篷,你跟大家說,把邊城當家,我們要拿命守護邊城,人家隻會當笑話聽!”
“家?首先得有一個家呀?連咱們都這麼想,更彆說百姓了。
這些流民申請入戶,或許是眼饞咱們放出來的優厚待遇,或者是他們怕在山裡熬不過寒冬,或者是想趁邊城熱鬨,有個正規身份來賺錢。”?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