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是讀書人,但同樣也是農家子,這樣一個耕地工具的出現果然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謝景介紹說是自己想出來的一個犁地工具時,更是驚詫。
“這算是……”他看著地上的整個圖,有些遲疑,“曲轅犁?”
他這名字是根據現有的直轅犁而來,圖上的工具看著雖然有彆於直轅犁,但是又有相似之處,隻是在細微之處又有改變。
謝景都沒想到,江澤竟然如此敏感。
他簡單給江澤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改動,江澤更加激動。
即便謝景略顯謙虛保守地說:“這目前隻是構思,之前在家裡實在是沒有時間,一直也沒做成,還不知道具體效果怎麼樣……”
江澤還是有些興奮,他或許是意識到這是一項重大的改變,又或許隻是覺得有意思,旋即便開始督促謝景加緊做成。
之後,謝景不管是想收拾家裡還是想去地裡做活,江澤一概是拍著胸脯把活攬到自己身上,然後催促謝景快去做木工。
也好在,江澤性格好,人品好,他雖催促著謝景趕緊做完,但話裡話外並沒有半點想將曲轅犁的功勞歸到自己身上的意思,反而是一門心思想著謝景能借此改善一下生活。
這樣的少年,饒是謝景一開始是抱著目的接近,在日漸相處中也不免更加真誠,兩人的相處反而更加自然。
……
秋意漸濃,謝景算著日子支走了江澤,一個人來到了村口。
他看著路邊明晃晃的一個荷包,有些失笑。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還在想福寶的好運氣究竟會有多大的作用,如今看著這明晃晃丟在路中間的湛藍色荷包,這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了。
老天爺幾乎是追著喂飯到福寶嘴裡了。
他想得的確不錯,就算是他能搶先這一步,後麵也不可能次次搶先一步。
隻是,想明白歸想明白,看著那荷包,他還是輕輕一挑,將荷包拿起,然後走遠了些,丟在了更遠一些的路口。
謝母抱著孫女遛彎的路線是固定的,她也怕有拍花子拍走福寶,所以最遠也隻會走到村口。
隻要確保將荷包丟到站在村口看不到的地方,就至少有一大半的幾率,謝母不會撿到。
做完這一切,他默不作聲再次避開人群回到了茅草屋,剛進屋,就看到了正坐在桌邊打盹的江澤。
一聽到腳步聲,江澤幾乎下意識就醒了。
“謝大哥,你說你一大早的,乾嘛去了。”
謝景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看到對方時,稍稍有所緩解的負麵情緒。
他扯了扯嘴角:“你一大早的,也沒見你清醒一些。”他下意識避開了話題。
如果是平時的江澤,一定能感覺到謝景的不對勁。
他雖然說話做事大大咧咧,但是為人還是非常細膩的。
但……
他努力伸手揉了揉眼睛:“謝大哥,你知足吧!能跟著你連續熬幾個大夜還能大清早出現在這裡,我就覺得我夠強的了!”說著語氣還有些酸,“也不是誰都跟你似的,天天忙到半夜第二天還能淩晨起床,神采奕奕的好不好!”
說著,江澤還有些不服氣。
要隻看外表,他可比謝景看起來健康多了,即便是經過這幾天他不斷投食,謝景還是偏瘦。誰知,他的體力精力竟然如此之好!
謝景不免失笑:“你個讀書人的身體,怎麼能跟我個莊稼人比。”他身上可都是人們常說的精肉,看著精瘦,實則力氣很大,要不然也乾不了那老些農活和打獵的活,畢竟謝父謝母隻是想讓他多乾活,也不是真的想讓這個小兒子去死。
想到這裡,他情緒有些低落,悶著聲問江澤:“你說,如果明知道老天爺給了彆人天大的好運氣,彆人做一點都抵得過你做很多,那你還會努力去做嗎?”
他這話問得沒頭沒尾。
江澤卻認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老天爺給誰好運氣,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掌控的隻有我自己做了什麼,再說,聖人說,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意思就是不因外物的好壞和自己的得失而感到歡愉和沮喪,我雖然不能完全做到,但是也不影響我將此作為目標努力做到!”
他這麼說著,就眼睜睜看著原本明顯在生悶氣的謝景很快笑了起來。
他點著頭,然後加緊了手上的動作:“對,你說得對!你那個聖人也說得對!”
謝景到底是被原主的情緒和記憶影響,才會短暫陷入這種思考,一旦想明白了,很快就突破了迷障,連曲轅犁的進度都加快了許多。
這天傍晚,謝母照常抱著孫女福寶在村裡溜達,走到村口時剛要轉身,懷裡的福寶突然伸手指著遠處“婆,婆,去那裡、那裡。”小孩說話聲音嬌嫩,拉著謝母的力道微乎其微。
謝母一邊慈愛地半蹲著任由孫女拉著手,一邊警戒地看了眼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才終於順著福寶的力道慢慢走到村口外麵的大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