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少年皺了皺眉,攬過了話頭;“娘,是我叫婉娘進來的。”
他這話一出,瞬間叫對麵的婦人麵色鐵青,看著少年的眼神也是各種恨鐵不成鋼。
謝景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剛剛搬到鎮上,就要麵對鄰裡感情問題!而且,明顯就不是小問題!
顯然,錢母也心知肚明此時有外人在場。
她不再對自己兒子和陳婉娘開口,轉頭對著謝景換了個臉色:“你是今天剛搬來的新鄰居吧?今日來得可挺晚的了,吃飯了嗎?”
錢母的語氣轉換實在是過於自然,謝景都愣了一下。
錢母或許是察覺到了謝景的微怔,又解釋道:“你和那官牙交接時,剛好我看到了。”
謝景心裡也清楚,自己這時候在這攪和,實在是對未來的鄰裡生活有礙,索性直接拱手道彆。
錢母也順勢送客,臨出門前,還特特送上一個食盒,眼裡滿是對晚輩的關愛:“天色晚了,你剛搬來恐怕會還要收拾家裡,我們就先不叨擾,這食盒裡是一些點心,直接就能吃,你拿回去墊墊肚子,彆餓著了!”
不管這家人內裡是個什麼乾坤,到底麵上做的好。即便是謝景都不免為錢母的周到感到暖心。
等走出了錢家,身後的大門也關上了,謝景回頭看了眼緊閉著的大門,這才啞然失笑。
自己這叫經曆的什麼事兒!
心裡雖然也對那少年和陳婉娘的事情好奇,但到底不是什麼大事,索性轉頭回了自己新家。
那錢母彆的雖然不了解,但是她有句話說對了,剛搬新家有的是東西要收拾,要不是偶然撞見了陳婉娘大晚上在自己家門邊上哭泣,他哪裡來的時間和經曆應對這些!
謝景此時是完全對這些鄰裡八卦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孤身在外招惹了是非。
卻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剛開了小院的院門,就因為熱心的對門嬸兒的到來,被迫知道了關於錢家和陳婉娘的舊事。
謝景這小院不臨街,端的是安靜又閒適。
對門住的還剛好是那日官牙一家。
這時候,謝景才知道,那官牙姓薑名舵,今日上門來的正是薑舵的老母親。
薑母為人極其熱情,一大早直接就端著一碗大饅頭來串門,讓謝景都驚著了,端著被強塞進懷裡的大饅頭有些發愣。
“這怎麼好意思……”
薑母卻是半點不帶委婉的,直接指著他空空的屋子道:“你才剛來,什麼都沒置辦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等你吃飽了,這一整天可夠你忙的!”
之後,又是劈裡啪啦一頓輸出,謝景幾乎是全靠她一張嘴了解了這菱花鎮的各個角落。
等到謝景都把大白饅頭吃完了,薑母才好整以暇地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你昨晚也見著了那陳婉娘把?!”
謝景:“!”
他猛地抬頭,看著薑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卻將薑母滿臉的“果不其然”,她手上搖著蒲扇,說話慢悠悠的,卻極有條理,很快就讓謝景明白了昨晚經曆的一切。
說來也簡單,錢家那小子名叫錢瑞源,與陳婉娘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一個是從商之家的幺女,一個是書香出身的獨子。
雖然身份有些不同,但錢瑞源早年父親病逝,當初為了治病,整個錢家恨不得傾儘所有,等到送走了錢父,整個錢家就靠著錢母刺繡,錢瑞源抄書保持著基本的生活。
後來還是陳家人好,看著老鄰居實在是生活艱難,就每日借著各種名頭讓自己小女兒給錢家送些吃食和生活用品,這樣連續幾年,加上錢瑞源在私塾成績好有獎勵,又考了童生,錢家好歹是支撐起來了。
錢家一起來一些,錢母立馬就開始借著“男女不同席”之類的借口,阻止兒子與陳婉娘的接觸。
陳家是從商的,最是識得人心,哪裡看不出這老鄰居的態度。
當下就直接借著自家房子整改的理由,將牆壁往裡縮了幾寸,這也就有了兩家不用一堵牆的由來。
為了這一堵牆,要麵子的錢母也覺得丟了臉,更加不待見陳家,嘴裡話趕話都是陳家人小肚雞腸。
一來二去,錢陳兩家的矛盾越發激化。
這一點矛盾,在錢瑞源準備明年去考縣試,眼看著前途似錦,而陳婉娘一家食物中毒去世,她一個小姑娘成了孤女之後,更加明顯。
薑母說到這裡,明顯的眼裡有些嗤之以鼻。
她說道:“其實錢家的要是真把這樣的不認同放在麵上,大家也不會說什麼,偏她喜歡做好人,婉娘家裡出事,她跟著忙前忙後,就為了洗掉之前的壞名聲,臉上做足了樣子,私底下卻不準自己兒子和陳婉娘接觸,美其名曰是男女不同席,其實誰不知道她那點想要兒子攀個高門的心思……”
說到這裡,薑母的語氣有些玩味:“她想攀高門,瑞源這小子卻厚道得很,不知從哪裡知道了婉娘賣了房子準備搬家去鄉下表叔家住,自己一個人默默請了官媒,又越過了他娘,找了自己一個寡居的太姑母保媒,直接光明正大去婉娘暫住的客棧那裡把人接了回來,還安置在了他那太姑母家暫住。”
“你不知道,那日錢家的聽到了這消息,臉黑成什麼樣!但她為著兒子的名聲,還是咬著牙認下了這樁婚事,認下也就認下了吧,偏她心裡不舒坦,便拐著彎折騰婉娘,有時候我們鄰裡街坊看到了,不免多嘴說幾句,她麵上應得快,回去加倍折騰,小姑娘家裡出事的時候精神狀態還都可以,沒想到這一年過去,反倒是精神更差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寫的有些卡,更新也比較慢,我把這章重新修改了下, 感覺對著一個陌生外人應該不會說自家私下的事情,不太妥當,索性安排了一個喜歡八卦的鄰家嬸嬸來告訴男主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