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側頭去看解遇。
現在的他應該已經漸近成熟了,表情一貫的透著些高冷,熟了後知道他是真的懶得搭理人,五官卻過分帥氣惹眼,眉宇間隱隱的肆意桀驁,這樣的模樣,學生時代更應年少輕狂,不可一世才對。
再怎麼長,也不應該跟現在相差太大。
解遇聽到薑遙淺問的話,停下筷子,對上她的目光,反問:“不知道我難道很奇怪?”
薑遙淺:“......”
至少如果是他現在這個長相模樣,肯定奇怪。
解遇應該是看懂了薑遙淺的表情,微微挑眉。
臉上卻找不到絲毫的得意驕傲,隻是彆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帶點似笑非笑的了悟,然後收回眼神,十分平靜地解釋:“可能因為那時候我不怎麼去學校,而且又是個壞學生。”
壞學生?
不怎麼去學校薑遙淺已經知道了,但是壞學生,她卻想不出來。
像他這種近乎冷傲孤僻的脾性,那時又能有多壞?
卻又猛的一下子想到了之前他對一個女人露出來的種種暴虐戾氣。
話題到這裡好像就斷掉了。
誰都沒再說話。
解遇低頭繼續吃飯,不算挑食,除了剛剛薑遙淺吃的有些甜辣口的應該是不太喜歡,沒怎麼碰,其它的似乎都挺合他的口味。
看來是真的很嗜辣。
薑遙淺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丁芸跟薑博。
薑博其實不是埠城人,畢業後因為丁芸才來到埠城,在這裡呆了那麼多年,依舊習慣重口的菜,丁芸的口味卻極清淡而且十分注意飲食習慣,兩個人很多方麵的喜好都相差甚遠。
工作也是。
丁芸一直是勤懇嚴肅的老師,而薑博卻是圓滑重利的商人。
這樣的兩個人,本就不太合適。
所以現在爭爭吵吵了半輩子都沒完。
“跟誰吵架了?”
薑遙淺正出神,聽到這話抬起頭。
解遇低頭吃飯,似乎並沒看她。
薑遙淺搖頭。
轉而又開口:“沒有。”
“你去衛生間一下。”
“嗯?”
話題跨度太大,薑遙淺一下子接不上來。
解遇夾了一個辣椒塊,就這麼塞在嘴裡嚼,竟然也不嫌辣,看她一眼,扯著唇角:“裡麵有鏡子,你去照照,看完你現在的樣子再來說話。”
薑遙淺:“......”
她沒理他,拿過一包薯片開始低頭拆著。
解遇很快就吃完了,他收拾完東西,把垃圾裝起來放進垃圾桶,回來開了一瓶水,仰頭喝了一半,然後抵靠在側邊牆上,低眼看著薑遙淺:“想說說?”
薑遙淺知道解遇指的什麼,心裡下意識地有些抗拒,最後沉默一會,卻開了口:“其實也沒什麼。”
“我就是很不理解。”
她的表情帶著些疑惑,卻更多的是冷漠。
“為什麼彆的孩子出生給家裡帶來的是快樂,我的出生帶來就是無窮無儘的爭吵。”
“讓我覺得,好像一切的錯誤源頭都在我身上。”
多餘而累贅的存在。
解遇聽得蹙起了眉。
他仔細地看著薑遙淺垂下來的眉眼。
沉靜、冷淡。
不知是不是強裝出來的麵具。
“你為什麼總喜歡把彆人的錯誤歸結在自己身上?”
“難道這也能算你的問題?”
解遇擰上瓶蓋,把水放在一邊,像是更不解。
薑遙淺輕輕地扯了一下唇。
或許不算吧。
可她依舊不明白,同樣都是小孩子,為什麼表妹羅茜茜就能那麼討人喜歡。
雖然丁嫻性子溫柔,羅秋梁更是文質彬彬的慢性子,可說話一向慢條斯理的兩人也會吵架,你一句的道理,我一句的道理,誰也不服誰地非要辯論出輸贏,卻隻需羅茜茜在這時翻著白眼來一句“兩個和尚又念經”,便一下子就能結束。
往往架還沒開始吵,一家人就開懷大笑。
聽著都覺得開心,對吧?
就連薑博跟丁芸也都很喜歡羅茜茜。
她很羨慕,卻做不到。
那樣的活潑、生氣、古靈精怪。
無論如何也學不會。
她隻會沉默,把什麼都憋悶在心裡,然後慢慢去適應消化。
古怪、悶沉,完全不討人喜歡的性格。
解遇的眼神一直盯在薑遙淺的臉上,似乎在細細地研究著她,然後終於變得認真起來:“雖然像孫小光、羅梅他們那樣的父母也有不少,但是對著正常的父母,其實並不需要多麼懂事。”
“愛哭愛搗亂的小孩雖然挺惹人煩,可能還會挨揍,但是得到的關注也就多,還可以經常有糖吃。”
他說的話與盯著她的眼神似乎都有些深意。
薑遙淺似乎懂,又似乎並不能懂。
心裡卻是對解遇能說出這番話感到有些意外的。
她還以為......他隻會冷臉懟人。
解遇的眼睛看向彆處,一會又回來,對著薑遙淺道:“至少跟我在一起,想吃糖,就直接說。”
說完還真從口袋裡變出一顆糖,抬手,直接朝她懷裡扔了過來。
薑遙淺接住,低頭一看,是五福牌的咖啡奶糖。
這個是埠城幾十年的老牌子了,包裝換了好幾次,味道卻沒怎麼變,以前的華陵高中旁邊有一家小賣鋪就一直在賣。
薑遙淺看著這一顆小小的糖,有些若有所有思的樣子,然後抬頭看著解遇,突然問道:“你早就認識我?”
她說的當然不會是她在學校“出名”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