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愛他秦鏡洲。
她還懷上了陸今晏的孽種。
她這種無情無義、狼心狗肺的女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該!
可當金簪鋒銳的尖端劃破她脖子上的肌膚,帶出一小片血痕,他還是慌了。
他顫著指尖,將那碗墮胎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眸中血色翻湧,聲音凜冽如刀,“你的至親,都在我手中。”
“孤給你兩個選擇,喝下這碗藥。”
“或者,嫁給孤。”
她身體繼續艱難地往後挪動,慘白的唇微微張開、痛苦顫栗。
顯然,這兩條路,她都不想選。
見她依舊用金簪死死地抵著自己的脖子,他輕蔑冷笑一聲,薄情又殘酷。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死,不過孤向你保證,若你死,你全家都得給你陪葬!”
她指尖猛然一顫,沾了血的金簪,頹然落在地上。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許久,他終於聽到了她那沙啞如同夢囈一般的聲音,“我嫁你。”
“但你不能傷害我家人,也不能傷害我肚子裡的孩子。”
他死死地盯著她平坦的小腹,最終,還是妥協,“行,隻要你乖乖做孤的太子妃,你那群罪犯家人,還有你肚子裡的孽種,都可以苟延殘喘!”
……
眨眼間,便到了他倆大婚的日子。
她的身上,沒有半分的欣喜或者期待。
看到她那副嫁給他,仿佛參加誰的葬禮的模樣,他心中不爽至極。
他又想弄死那個野種和陸今晏了。
不過,他更怕她會死,他還是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以後,她肚子裡的野種,便是他秦鏡洲的骨肉。
他故意讓人拖住了陸今晏。
他沒想到,他倆大婚大日,陸今晏還是策馬狂奔,不顧君臣禮儀,闖進了東宮,搶親。
她至親的性命,都捏在他手中,她肯定不敢跟陸今晏離開。
但就算捏著她至親的性命,他心中依舊格外緊張。
說來可笑,他在血雨腥風中奪下太子之位,早就已經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麵對一個比她小好幾歲的小姑娘,他竟會緊張。
自始至終,他都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聽到她決絕地跟陸今晏劃清界限,說心中有他,哪怕知道她說的話隻是迫於無奈,他心中還是止不住生出了甜蜜。
他想著,隻要她願意好好留在他身邊,他可以護她肚子裡的孩子平安長大。
曆朝曆代的太子,都習慣用娶各路重臣的女兒,鞏固自己的勢力。
他卻可以為了她,不納側妃,隻要她一人。
看著被她拒絕後,陸今晏狼狽絕望,他以為,他終於可以真真切切擁有她。
誰知,他那一直嫉恨她的皇妹——昭華公主,竟花費重金,買下了機關精巧的暗器。
他與她十指交扣,正想與她像民間尋常夫妻那般拜堂,昭華就按下了暗器開關。
淬了劇毒的飛鏢,淩厲地朝著她的胸口飛來!
與此同時,他還聽到了手下前來彙報。
被他控製的宋家人,都跑了!
“棠棠!”
他聽到了陸今晏撕心裂肺的聲音。
陸今晏顯然想替她擋下這致命一擊。
隻是,陸今晏距離她有一段距離,且有他手下暗衛阻攔,陸今晏根本就無法用他的血肉之軀護住她。
那一瞬間,走馬觀花一般,秦鏡洲腦海中閃過了很多很多畫麵。
母後的期許。
父皇的帝王權術。
他為了坐上太子之位,一步一步走過的屍山血海……
他是當朝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千歲尊貴。
可所有一切,都及不上她活著更重要。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轉身,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護住了她。
飛鏢攜帶著劇毒,狠狠地沒入他的後心,毒素快速漫開,他哪怕自製力驚人,依舊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
“皇兄!”
他聽到了昭華驚慌失措的喊聲。
昭華心有不甘,顯然還想用暗器傷她。
隻是,她沒有再次放出暗器的機會了。
他手下的暗衛,已經狠狠地製住了她。
從此,她不再是囂張跋扈的公主,而是謀害太子的階下囚!
源源不斷的黑血,從他唇角湧出。
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可他發現,失去富貴權勢、甚至失去生命,他並不覺得多遺憾。
他竟還忍不住查看她的身體,想確定她有沒有受傷。
見她身上沒有任何血跡,他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太子殿下!”
他手下的謀士、暗衛心急如焚,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來,想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製止他們上前,隻是固執地握住她的手,向來驕傲、尊貴的他,聲音中難得染上了幾分不舍與卑微。
“我們相識多年,你可曾愛過孤?可曾為孤動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