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範弘,馬愉問楊士奇:“閣老,範弘怎麼說,陛下可有透露‘走私火器’的案子,交給哪個衙門偵辦?”
楊士奇搖搖頭:“他不肯說。”
曹鼐說道:“這範弘,口風倒是緊。亦或許,陛下還沒得到信兒?”
楊士奇繼續搖頭:“他不說,便是等於說了。”
二人皆是一愣。
楊士奇長歎一聲:“咱們都知道了,陛下又怎麼會不知。看來陛下沒有將這案子,交給三法司偵辦的打算。”
之後,吩咐曹鼐、馬愉。
“萬鐘、性和,陛下這道旨意,先交由你們處置,儘快讓通政司將旨意送達各衙門。”
說完,徑直往內閣大門方向行去。
“閣老去哪兒?”
楊士奇回頭道:
“我告個假,府中有些私事要處理。閣內之事,辛苦二位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曹鼐、馬愉麵麵相覷。
“閣老這是怎麼了?如此緊要關頭,不好好商議一番,卻去辦什麼私事?”曹鼐語氣稍顯不快。
馬愉則似有深意的望著楊士奇離開的背影,轉而勸說曹鼐。
“萬鐘兄,閣老不在,咱們二人身上擔子更重了,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
於康為何突然進了錦衣衛?
王振覺得,在他提出這個質疑時,陛下就會立即聯想到背後有什麼古怪。
可今日,陛下沉吟半晌後,竟然沒有繼續深究。
還在晉升徐良為錦衣衛指揮僉事,理北鎮撫事後。單獨又給於康下了道旨意。
「特許錦衣衛試百戶於康,隨錦衣衛指揮僉事徐良,一同參加朔望朝會。」
短短一句話,透露兩個信息。
第一:於康從總旗晉升為試百戶了。
第二:陛下有意將火器走私案,劃歸錦衣衛北鎮撫司偵辦。
王振伺候朱祁鎮多年,知道這位少年天子看著對他言聽計從,其實內裡極有主意。
就像這次,即便他有意引導,但陛下卻仍堅持己見。
王振心中亂成一團。
錦衣衛北鎮撫司是個特殊的地方,自從太宗文皇帝添設以來,便定下其‘專理詔獄’(皇帝欽定的案件)的調子。甚至有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之權。
一應案件,不必經過三法司。
北鎮撫司隸屬錦衣衛。
但錦衣衛指揮使是否受皇帝信任,關鍵在於是不是理北鎮撫事。
如今,陛下將北鎮撫司單獨出來,交由新晉升的指揮僉事徐良署理。
指揮僉事,秩正四品。比正三品的指揮使低了一級。
但因其理北鎮撫事,相當於單獨開衙,又是可以繞過指揮使,單獨向陛下奏對。
等於馬順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職權,被分走一部分。
若是徐良再能得到陛下信任,馬順這個指揮使的名頭,名存實亡。
想到這些,王振心中一冷。…。。
他回身望著慈寧宮所處方向。
「難道,真是衝著我來的?」
陛下旨意已下,無法更改,詔獄中關押的人,有些是見不得光的。
若是徐良私下領了太皇太後的令旨——清獄。
一想到這兩個字,王振心中便升起陣陣寒意。
什麼於康?什麼於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