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幾日可好些了?”
於康跪在床前,看著母親依舊無血色的臉,心中負罪感更重。
這些日子,已經請了數位京城有名的醫者,但他們大都不擅醫治喘症,且母親的喘症又在乎心。
喘疾好治,心病卻難醫。
這才是喘疾一直反複發作的症結所在。
母親平日裡不說,但其實所有事情,她都默默藏在心裡。
於康有時也感歎:或許大多數的母親,在孩子門麵前,都是如此,報喜不報憂吧?
董氏滿目希冀,一如往日。
但不用於康開口,她眼神中一點光彩,又慢慢散去。
這時,於璚英也進了房間,她特意梳洗了一番,身上還換了套淡青色長裙。
於康看著她小臉上因為運動,還未散去的那絲暈紅,招了招手。
“小妹,你也過來,我有事要跟你和母親說。”
於璚英乖巧的坐在母親臥榻邊上。
於康這時已經起身了,也如小妹一樣,並排坐在床圍邊上。
他一手拉著母親有些冰涼的手,一手撫著小妹的小腦袋。
最後將目光停在母親依舊蒼白的臉上。
“娘,本來,我還想再瞞著您和小妹,直至父親出獄。可現在,娘的身體一直不見好轉,小妹也整日心事重重,小小年紀本該是最快樂的時候,卻讓她心中也壓下這種擔子。孩兒不孝,近些時日,一直瞞著您和小妹?”
董氏手微微有些顫抖。
於康知道她誤會了。
“娘放心,爹沒什麼事。閣老和我說了,爹雖身處牢獄,但整日賦詩寫詩,絲毫不將係獄一事放在心上,倒像是難得有此清閒之時,得一僻靜之處,忘掉所有煩心之事,樂得自在。”
“倒真是他的性子,看來你沒誆我。”
董氏說話時,於康明顯能感受到,來自她手上的顫抖消失了。
“娘,小妹,你們要信我,最多再有半月時間,父親就可以回家。”
說到此處,又頓了頓,咬咬牙,繼續說道:
“娘,今天中午的時候,我進宮見到了太皇太後和陛下。太皇太後和陛下回憶起父親在宣德年間,如何受先皇器重。”
“加之父親這次係獄,本就是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原因,被人誣告。”
”如今誣告父親的那些人事發了,他們自己身上本就不乾淨,如今事發,反而讓父親父親的聲名又上了一步。按照時間,父親本來後日就能出獄。”
“啊!”母女齊齊驚訝出聲,滿臉喜色。
但很快,董氏就抓住了漏洞:“那為何你還說要半月?”
既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於康也不隱瞞:
“山西那邊出了些叉子,父親舉薦的王參政,因為懲處貪腐官吏,施刑太重,死了人。”
“當然,王參政雖然處置他們時,手段過於嚴苛了些,但若論那幾人犯的罪過,便是活剮了他們,也不為過。”…。。
“此事本來和父親無多大關係,隻是父親本就處在風口浪尖,王參政這次恰巧又被父親舉薦,這件事,怕是會被有心之人拿來利用,以此攻訐父親。”
“如今這件事,京城裡除了我以外,還沒人知道。可一旦消息傳進京師,不日之後,王參政就會被押來京城受審。”
“索性趁著現在山西那邊的消息還沒送到京城,孩兒就和閣老商議,讓自己人就此事,在後日朔望朝會,當著陛下和百官的麵,對父親彈劾。”
“啊!大哥你讓彆人彈劾父親”於璚英張大了嘴巴,小臉上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董氏卻若有所思,問:
“你是怕,那些想對付你父親的人,在此事上做文章,故意在他們還不知情時,自己先將事情挑明了,讓對方再無法私下做手腳?”
“娘英明!父親因為此事,可能還需在獄中多待幾日。但這幾日過後,父親這次出獄,再無人任何一處,能讓他們攻訐父親。”
母親握緊於康的手,氣力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