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康一愣。心裡卻早已翻江攪海。
昨天夜裡就降了旨,那豈不是他離開紫禁城之後,陛下就派了人去宣旨?
這究竟是陛下自己的意思?還是王太監的進言?
於康忙問張傑:“張兄,大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張傑一拍腦門,回道:“差點忘了,於兄可是昨夜入宮覲見了陛下?”
於康點頭。
“那就對了。大人說了,宣旨太監提了於兄覲見的事。說是陛下本來立即要讓大人進宮,後來因嫌太晚,才改成了今日巳時。”
“大人本打算今日正式接手北鎮撫司一應事務,所以昨日就傳了信過來,讓北鎮撫司所有總旗官以上之人,必須悉數到衙。”
“奈何因為行程有變,又怕於兄對北鎮撫司不熟,才在早上臨行前,來我家中,特意讓我早些來衙內等候。未曾想,於兄竟比我到的還要早。”
於康這才心裡稍定。
這些話,徐良特意讓張傑帶給自己,看似隻是隨口一說,且聽起來無關緊要,但於康卻知道,徐良此舉,意在表達,他心中自有定計。
於康環顧四周,眼見已經到了上衙的時辰,可衙門裡竟然隻零零散散幾個銀袍的百戶,緋袍的千戶竟然一個也未看到。
他雖然也心知,今日徐良接手北鎮撫司,定然不會太順利。
可是,真的會如此嚴重麼?
他心裡覺得奇怪,便故意委婉的問張傑:“張兄,平日裡議事在何處?大人無法到衙,是否該通知諸位同僚一聲?”
張傑似笑非笑,又冷哼一聲:“不用了。”
“為何?”
“於兄難道看不到麼?咱們這些同僚,大都還沒到衙。”
於康故作驚訝:“難怪我們轉了好幾圈,也不曾見到幾個人,難道今日有任務?”
“什麼任務?北鎮撫司給陛下辦差,平日裡也就管管詔獄的事。緝拿追捕之事,都被指揮使派給了北鎮撫司之外的人。往日,咱們這些同僚也大都不在,可昨日大人已經傳了信,今日,還是不見人影。你道是為何?”
作為一個合格的捧哏,於康忙配合的問了一句:“為何?”
張傑又冷哼一聲:“都病了,我剛剛進衙門時,看到把門的校尉手裡疊著一摞告假的紙箋,都是各位同僚府上管家送來的。”
於康心裡也一驚:“告假這等事,隨意遞給把門校尉一張紙箋就可以了?”
“以前當然不行了,這不北鎮撫司剛換了理事的堂官麼?於兄,你出身於家。又是大人特意交代過的自己人,我自然信得過。”
說到此處,頓了一頓,麵色變得肅穆起來。壓低著聲音,繼續說道:
“大人接手北鎮撫司,可不容易。錦衣衛被馬指揮使經營多年,算得上是銅牆鐵壁,尤其是這北鎮撫司,更大都是馬指揮使的親信。朝廷驟然下旨,可鎮撫大人想要順風順水的接管這裡,怕是不容易。”…。。
於康故意問張傑:“張兄信任鎮撫大人一定能掃除障礙,順利接管北鎮撫司?”
張傑看著於康,滿目神采。
“既然有了明旨,任他們有多少小動作,進門都是土雞瓦狗、枯枝爛葉,隻有被清掃的份兒。”
於康心想,這位張百戶似乎很信任徐良,觀其氣度,像是出自世家,隻是不知,究竟出自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