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不能勸阻,隻能隨他。
張傑、禁衛,和被抬著的不能動彈的於康,一路上經過數個衙門,被各衙門官員和差人指指點點。
宮中禁衛抬著一個破門板,破門板上躺著一個不能動彈,滿麵血汙的人入了紫禁城。
這樣的消息不可謂不轟動。
昨日朝堂之上,各部院大臣,科道言官,衙門主事,都覺察到近日朝堂,似有暗流湧動。
如今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一幕,豈能不讓人心中產生各種猜測?
於是競相奔走相告。
張傑怕是都沒想到,他們還沒到乾清宮,外頭的各衙門堂官,大多都已經知曉了此事。而且也都各自開始派遣信服親信,探聽內情。
等到張傑等人入了紫禁城,行至乾清宮外,白玉階下。
禁衛複旨,自然有小太監趕緊彙報。
隻是小太監還未行幾步,一身蟒紋錦衫的範弘就攔住了他。
範弘兼領著乾清宮管事太監,今日之事,他自然也知道。此時遠遠看見張傑也跟著一起前來,心中正在詫異。於是攔下了小太監,打算上前問清楚。
張傑見是範弘,忙行禮。
範弘笑著點點頭,卻不著急和他說,反而看向門板上哼哼唧唧的於康。
禁衛也趕忙行禮問安。
範弘擺了擺手,皺著眉頭問:“他就是那個於百戶?怎麼搞成這幅樣子了?”
禁衛忙答道:“到了詔獄,人已經成這樣了,從死牢裡提出來的。”
“哎!真是造孽哦!短短幾個時辰,把人折磨成這樣。都是同僚,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禁衛們不敢接話。
範弘也不追問,轉而看向張傑:“張百戶,陛下安排的事兒,這就辦完了?”
他當然不相信張傑這麼快就能辦成,是以故意有此一問。
張傑也不隱瞞:“還未來得及去辦。”
範弘見他如此誠實回答,也是一愣,好奇道:“既然還未辦成,這個時候來宮裡作甚?”
“複旨。”
範弘愕然,盯著張傑的臉,直直的看。
張傑也不怯懦,雖然看著謙遜有禮,但似乎又對他口中‘複旨’一事,成竹在胸。
範弘歎了一聲:“也罷,咱就進去和陛下說一聲,至於陛下見不見,當另說。”
之後又看著於康:“這副模樣,驚著陛下該如何,不如……”
張傑突然深深一躬:“煩請範公公通稟一聲。”
範弘麵有為難之色,張傑今日之舉,他豈能看不出其中貓膩。
正值青春年少,熱血奮勇之時,顯然是看不慣了,非要衝這個大個不可。
本來以他英國公府嫡長孫這個名頭,也並無不可。奈何他這個嫡長孫,如今地位,岌岌可危。
這樣的時刻,還偏偏去招惹馬順。
馬順背後是誰?他一個愣頭小子,怎麼敢去參合其中?
就是他那位鼎鼎大名的祖父,在此事上,怕也要思慮再三的吧?何必非要還去給本就不喜歡他的祖父,再添一條改立世子的理由?…。。
隻是看著張傑清亮無暇的眸子,範弘突然心中生出一絲同情。
心中哀歎一聲:“罷了罷了!咱就權當不知道,幫他通稟一聲。”
心中雖然同情,但範弘的語氣卻異常冷漠:“等著!”
說完,就轉身登上白玉台階,往乾清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