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閣宴畢,德宗留下了霍子玉,韓愈則領上李賀帶著德宗賞賜的綾羅綢緞告退,張貴妃也主動告退回後宮。
待其他人都退下,德宗領上霍子玉,走出沉香閣,朝著南薰殿的方向緩步而行。
“田緒的文書一早就送來了,除了結盟,還主動提出由邕王監督魏博裁軍兩萬、低價供應給河東煤炭,”德宗邊走邊說,然後問道:“你覺得他給的條件如何?”
“結盟倒不意外,低價把煤炭供應給河東也還可以,這個裁軍兩萬真讓人意外。”霍子玉歎道。
“誰說不是呐?”德宗背著手,長歎道:“大唐這幫軍閥,就算是最老實的韋皋和曲環,都想著擴軍,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田家主動提出裁軍,實在讓人意外。”
“田家可是讓朝廷頭疼了有年頭了,老造反專業戶了,現在擁兵六萬,稱雄一方,現在怎麼舍得裁軍兩萬呢?”
“是的,朕也百思不得其解,裁軍後,魏博將隻剩4萬人馬,比成德和義武兩地兵力都少,可謂是實力大減,田家怎麼舍得的呢?新酒生意有這麼重要?比兩萬兵馬還重要?”
“陛下說的是,新酒生意不可能比兩萬兵馬重要,但是田老倌既然這麼做,那就一定是有什麼不得不讓他這麼做的原因。”
“嗯,說的不錯,說下去!”德宗回頭對霍子玉道。
“遵命,”霍子玉繼續說道:“如今大唐各地軍閥割據,主動裁軍幾乎等於自斷手足,能讓田老倌主動做自殘之事,必然不是來自於外因,因為如果是外因,他隻會擴軍。”
“有理,繼續說。”
“所以,子玉大膽斷言,一定是魏博內部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主動裁軍止損。”
“他的部將失控了?”德宗聽霍子玉說完,詢問道。
“陛下說的有可能,不過子玉覺得如果是部將失控,田老倌更不可能裁軍,因為如果裁部將的人馬,隻會激化矛盾,他和田仲武、田叔方可都在長安,部將聽聞自己所部被裁,必然反叛,那魏博危也,而他大兒子田伯文也將必死無疑,所以肯定是裁部將人馬;然後其他部將失控,他更不可能裁自己所部,所以老倌裁軍的原因,不會是部將失控。”霍子玉細細分析,娓娓道來。
“嗯,有道理,不過既然不是因為部將,那會是什麼原因?”德宗說著,撫須思索起來。
“或許,對了,陛下,田老倌四個兒子都什麼情況?有情報麼?”霍子玉說著想起了什麼,問德宗道。
德宗聞言一怔,不再緩行,立在原地,然後猛然回頭道:“你意思是,田家有可能同室操戈?”
霍子玉見德宗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點頭道:“這也隻是孫兒的猜測,沒有確鑿證據。”
“田老倌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大女兒田招娣早年嫁給了李師道大公子;然後大兒子田伯文和小兒子田季安各掌三萬人馬,他家老二田仲武功夫高強,做著他的侍衛長,沒什麼兵權,至於田叔方,就想做個詩人,對兵權毫無想法,二女兒田曉蘭今年才10歲、小女兒田曉玉8歲。要說同室操戈的話,也就他家田伯文跟田季安了。”德宗緩緩說道。
“嗯,裁軍兩萬,也就是從老大、老小倆兒子手裡各砍一萬人馬,平衡下?他倆會願意麼?”霍子玉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