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立刻噤聲閉嘴,一臉疑惑地望著元稹。
元稹道:“我現在懷疑,大統領領兵平叛是在做局。”
“做局?”白居易更疑惑了。
元稹點頭道:“不錯,太子黨發展過大,聽說甚至染指了天策軍,一旦陛下繼續昏迷,大統領又不在,你認為,他們敢不敢逼宮?”
白居易聽元稹說完,再次愣住,心道握草,然後喃喃道:“對啊,大統領不在長安,長安兵力空虛,一旦陛下繼續昏迷,難保太子……難道不會逼宮!”
“就算不逼宮,難保不會攛掇一些言官上書,說什麼國不可一日無君,讓陛下儘早禪位之類的,到時候,你覺得朝野百官會怎麼做?”元稹對白居易道。
白居易聞言,眼神複雜地望了一眼元稹,顯然,一個昏迷的國君是不足以治理國家、穩定人心的:“聽說長安不少百姓都在議論陛下昏迷太久了……”
“是啊,誰見過一國之君一直昏迷的?”元稹道:“即便陛下不昏迷,哪怕臥病在床,你信不信百官也敢上書逼宮、跪求陛下禪位?”
元稹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白居易也是聰明人,立刻想明白了一切,然後道:“微之你的意思是,或許陛下已經醒了,所以大統領才敢留這麼點兵力,安然前往河北?”
“是的,這是其中一個可能,陛下已經醒了,和大統領聯合做了一個局,至於在算計誰,極有可能是太子黨,”元稹盯著白居易說道。
“可是……太子黨是大統領……”白居易支支吾吾。
“嶽父泰山又如何?大統領也是陛下的人,陛下若真醒了,做了如此帝王之局,大統領也隻能配合。”
元稹說著,又道:“當然,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白居易連忙問。
“其實你剛才已經說了一點,”元稹望著白居易雙眼沉聲道:“大統領見陛下昏迷,已經有了反意,他和霍總管在做局,”
望著已經愣住的白居易,元稹繼續道:“故意留下這麼點兵力,給太子黨逼宮的機會,太子黨隻要動手,不管帶兵逼宮,還是攛掇朝臣上書逼宮,他都會折返殺個回馬槍,然後順勢給太子**定罪,然後廢掉太子,立張貴妃之子為太子,等過段時間,再立小皇子為帝,挾天子以令諸侯!”
短短一會,元稹已經讓白居易震撼了幾次,白居易已經徹底傻了,喃喃道:“真的假的……不會吧,我不信大統領會做出那種事,如果能這麼做,他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元稹再次望向白居易道:“或許,是為了多立戰功,贏取威望,然後為自己將來自立為帝……打下戰功和人心基礎!”
白居易聽完元稹的話,再次陷入沉默,他知道元稹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他已經六神無主了,於是問元稹道:“那咱們應該怎麼辦?”
元稹緩緩道:“無論是哪一種可能,目前看,大統領都是在做局,既然是做局,那就在等人進入局中,所以,我們隻要遠離此局就好……”
白居易聞言,點了點頭道:“明白了,這確實已經不是我們可以參與的了,那我明天就走?”
“嗯,走吧,長安現在就是一個漩渦,儘量遠離吧,”元稹歎道:“今天你們去見的韓泰那些人,都是太子黨人,平康坊人多嘴雜,你們跟他們吃喝玩樂,朝野都會知道,未來容易受到牽連……”
“明白了,”白居易徹底明白了一切,想到元稹為了勸自己,擅自離任叢華陰跑來長安,感激地握住元稹手道:“微之,謝謝你了!”
元稹笑道:“你我兄弟何談謝字,”
說著,元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對了,柳子厚和劉夢得等人已經和太子黨糾纏過多,你千萬彆跟他們亂說什麼,你知道的,如果你亂說話,破了此局,那後果,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白居易點頭道:“明白、明白,我一向嘴巴嚴實,你又不是不知道!”
雖然這般應承著元稹,但白居易送走元稹後,還是想到了劉禹錫。
該不該婉約地告誡他呢?白居易糾結了很久,但想到劉禹錫一向大嘴巴,柳宗元又一向聰慧,因此決定還是不說為好。
想到這裡,他還是敬佩起了元稹的政治嗅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