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屋旁邊就有一口大水井,過去十幾米遠還有一條小溪,山腳這兩排的人家都在那挑水、洗衣服。
到那見李長樂赤腳坐在溝邊抽煙,筒靴、網兜和抄網放在一旁。
周若楠下了兩個台階,“大嫂拿了三塊錢給我,說是幫忙賣魚的錢。”
“你拿著就是。”李長樂想起自己放在油布袋下麵的東西,“阿楠,背簍裡還有條褲頭,你記得拿出來洗了。”
說著又湊上前,小聲說道,“吃過飯我帶你去我抓海魚的地方,裡麵有不少蠣蝗,大的比我腳板還大,悄悄的,彆讓人曉得了。”
周若楠看了他的腳一眼,“哪裡有這麼大的蠣蝗?有也早被人撬完了。”
“你老公出了名的海運好,每次淘海隻要有我出馬,百分百大貨!”
“……每次出馬都是大貨,這麼些年咋沒見你去淘海呢?”
這年頭不說趕海,而是“淘海”或是“討海”,意思是向大海討生活。
“這……”李長樂訕笑,“老婆,以前我不是不懂事嘛,以後你看我表現。”
周若楠看著這樣的李長樂,覺得他要是真的能改的話,不求他淘到多值錢的海貨,隻要彆再像以前,天天遊手好閒的瞎晃,讓人瞧不起就行。
李長樂見她不應聲,忙拉住她的手,“老婆,你的學生做錯事,你都會給他一個機會,我是你老公,我們是一家人,也給我個改正錯誤的機會!”
周若楠抽出手,“小海一天天大了,希望你彆讓他失望!”
李長樂眼前閃過大兒子冷淡的樣子,“這次一定不會了。”
周若楠點了點頭,埋頭清洗皮皮蝦。
李長樂咧嘴笑得一臉巴結,“阿楠,我幫你殺魚。”
周若楠把菜刀給他,淡聲道:“彆把苦膽弄破了。”
“放心,閉著眼睛殺都不會弄破。”
周若楠沒應聲,臉上的神色分明就不信。
李長樂這才想起自己以前在家,連菜刀都沒摸過,“我在家不殺魚,跟阿威在外麵烤魚吃,都是我殺的,不信看你老公露兩手給你看看。”
周若楠依舊不理會他,自顧自洗皮皮蝦。
李長樂把魚殺完,放瓷盆裡,一臉得意的看著她,“沒吹牛吧!”
從小海邊長大的哪個不會殺魚?
周若楠腹誹了一句,把魚內臟攏在一起,“我去做飯,你去看看小海和弟弟還在巷子裡玩麼?我擔心他帶弟弟去長塘邊找魚。”
“找魚?找什麼魚?”李長樂發現自己對兩個孩子小時候的事,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昨天在長塘邊玩,看到一條鱸魚浮在塘岸邊,還沒等他跑回來喊我,就被老歪家阿爸撈走了,我擔心他又去那兒。”
“好,我去看看。”李長樂提著抄網和網兜回家掛在晾衣杆上,探頭看了看弄巷,見兄弟倆和後排的孩子在那抽陀螺玩。
午飯時間,弄巷裡一個織網的婦人都沒有,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在往外冒煙。
“吃過飯誰要跟我們一起去淘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