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午後,太陽就從雲裡出來了,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一派的自由爛漫。
薛氏從寺裡走出來,心情沉重又複雜,她心裡無比清楚,隻要她從蓮華寺的門口跨出去,從此就和那個人再無交集了。
可是若不走,難道就能挽回他了嗎?
答案不說她也清楚。這些天他可是一步都未曾踏出房門,躲避她們的心思可想而知。
“無塵”,當真是要與她們,與她,割舍清楚了。
“娘,我們真要走了嗎?”蘇明皚拉著薛氏的衣角,不舍道。
邊上主持的身後,還有兩個小沙彌,亦是不舍的望著他。
薛氏理了理蘇明皚鬢間未束好的亂發,眼角發紅,“自然是要回去的,你祖父祖母還在家裡等著,不回去怎麼能行。”
蘇明皚聽了,失落的很,隻放開了拽薛氏衣角的手,跑去找小沙彌告彆。
這些天,他整日和寺中小沙彌混在一起玩,倒是釋放了不少小孩子的天性,看起來也不若往日的沉悶持重。
回首再看了一眼寺廟的大門,一眾人才下了山,回了家。
薛覽之騎著馬,跟在蘇府馬車旁邊,送她們到了蘇府門口,才與薛氏告辭。
“姑姑,覽之就此彆過了。”
說罷,正要策馬離去,卻正有一身形胖胖的管家模樣的人,跌撞著跑來,正停在薛覽之馬前。
此人正是府中管家,張大。前天的一場大雨下來,天涼了許多,穿了秋裳的天氣裡,他卻滿頭的大汗。
此時他正伸著脖子,想要跟坐在馬車裡的薛氏回話,可薛氏正顧著剛病愈的蘇明止,一時沒有下車的打算。馬車窗簾子也沒掀開,管家正要清喉嚨,好叫夫人聽見。
沒想到話還沒出口,倒叫一旁騎在馬上的清俊男子給叫住了。
“張管家?”薛覽之不確定道。
張大一抬頭,才看見個人,這人外表俊朗,風姿雅正,一看就是個飽讀詩書的,再觀其麵相,和親家薛老侯爺倒極相似,看這年紀,又是和薛氏一起回來的,莫不是薛府中那位外出多年的二公子。
想及薛府裡的那樁事,他衝薛覽之一拱手,忙說:“哎呀,薛家少爺你怎麼還在這裡?侯府出事了,您快回去吧。”
“侯府出事了?出了何事?”薛氏掀開車簾,問張大話。
張大伏首行了一禮,忙說:“今兒午飯後不久,永逸侯府裡就有人來報喪,說,說是薛家大公子的夫人,急病去了……”
薛覽之一驚,道:“大嫂?”
“正是。”
薛氏也很心痛,那耀哥兒媳婦平日身子就不好,病歪歪的,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這些年也沒好轉,不想就幾日功夫人就去了。
“姑姑,侄兒就先走了。”薛覽之忙道。
“你去吧……”
娘家出了如此大事,薛氏自然坐不住,她連明止幾個都沒管,直直叫采青扶了她下去,連自己的院子都沒回,一路風塵仆仆的去見了金氏。
躺在薛氏馬車裡的蘇明止,在薛氏走後,一躍而起,忙仍下麵上的巾子,連車凳都沒踩,直接從馬車上往下跳。
明曦剛從後頭的馬車裡出來,見明止如此,驚得趕緊去查看。
“你膽子也太大了,這樣多危險啊。”
換來的卻是明止的皎潔一笑,她不甚在意的道:“沒事,也沒多高,你看我不是沒事嗎。”
明玉在一旁理著衣袖,嘲諷她:“是沒多高,可我沒見哪家的千金是這樣下車的,妹妹真是好氣魄。”
明止不服氣,小聲爭辯道:“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見她不當回事,明柔也勸道:“四妹妹,你大病剛愈,正該安靜修養的時候,還是不要再如此頑皮。”
明止還未回話,卻見一旁還未下車的蘇明皚在車上拍手。
眾人看過去,他卻直道:“四姐姐好厲害,我也要這樣下車。”
話音剛落,蘇明皚就學著蘇明止的法子,從車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