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兩端崖壁,長街數十裡天燈如晝、火樹銀花,天空中破雲而來的艦隊享受著理所當然的恭賀,但煉神真人們的心思各有不同。
“呂師弟,此次‘太素神兵’試製成功,你的功勞當屬第一,自此聲名藉甚,功高望重,可謂眾望攸歸。”
天權峰主顧桴茗的神識傳遞而至,說是恭喜呂夫玄,卻話中另有所指。
值此掌門即將換屆時機,要說哪個峰主沒有一點特彆的心思,這是不可能的。無論是為了名望,還是心中大願,勢必要為之爭一爭。
呂夫玄笑而不語,要爭奪掌門之位,他原本想低調參與,當一個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後來轉念一想,此法不妥,哪個煉神真人不是身經百戰的老狐狸了?你想當漁人,彆人豈會讓你坐收漁翁之利?
想扮豬吃老虎,放在知根知底的七名煉神真人當中,是行不通的法子。
唯有闡明真心,施展手段,方能贏得一線機會。否則你不爭,掌門就默認你不爭,等你最後跳出來說要爭一下,彆說其他煉神真人意見如何,就是掌門那一關都過不了。
呂夫玄遂改變主意,不能用上一世散修的想法來應對掌門之位的爭奪,他要堂皇正大贏得勝利。
“師姐,‘太素神兵’的試製離不開‘天工司’上下一百零八支門的共同之力,豈是貧道一人之功?師姐謬讚了。”
呂夫玄話鋒一轉:“不知師姐對相師兄先前提議的方略有何看法?”
“方略?你是說停下對黑挲國的攻勢?”顧桴茗聲線略微一頓,“此一時彼此一時,既然‘太素神兵’試爆成功,想來天衍宗也不想再與我們在黑挲國繼續角力,近十年來,我們在黑挲國耗掉的人力物力何止數千萬萬靈丸,再維持兵力下去,應師弟第一個反對。”
“何況黑挲國本身並無什麼資源,又是下界之國,若非正處於上界與下界的交彙要地,本就不值當投入任何兵力。”
顧桴茗的聲音總是這麼溫柔。
正如顧桴茗所說,黑挲國若非處於的地理位置較為重要,龍華山根本沒必要和天衍宗在此處暗中角力,可真要說地理位置特彆的重要,又不儘然,上界與下界的天海交彙之處,並不隻有這麼一處,算下來也有二十來處。
兩個大派的角力,與其說是為了資源和要地爭奪,不如說是為了“名”,天衍宗需要證明自身天下第一大派的實力,就算是第三的龍華山也不許反對。而龍華山也要證明自身具有挑戰天衍宗的實力,絕不屈服於天衍宗的無情壓製。
但有了“太素神兵”以後,這一切不同了。
無論天衍宗舒不舒服,也要承認龍華山有了當棋手的實力了,天下正式從兩巨頭變為三巨頭,那麼再在黑挲國這小國角力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顧師姐,那若是黑挲國有靈礦呢?”
呂夫玄問道。
“靈礦?”顧桴茗平淡地說道,“有也不稀奇,能有多少?了不起數百萬萬的靈丸價值,依舊不值得。”
“倘若價值上兆呢?”
“咦?呂師弟,何出此言?”顧桴茗意外道,“是天工司有所發現?”
“如今還不確鑿,但預估黑挲國的靈礦價值在數兆之間。”
“數兆之間?”顧桴茗保持不了平淡的語氣了,立時說道,“呂師弟,這可是大事,必須呈遞掌門,讓七大峰主集議行策。”
“我有此意,但正如師弟所說,一切還不確鑿,所以暫時還無法正式呈遞掌門。”
“既然這樣,那你為何——”顧桴茗醒悟,“你是想否定相師兄的提議行策?”
“沒錯。”
呂夫玄承認。
“此事哪有如此簡單,”顧桴茗恢複平淡語氣道,“師弟,你試製‘太素神兵’固然有功,卻出了好大的風頭,你也本該知曉,若論下一屆掌門之選,以相師兄與蘇師兄成數最大。你卻攜此功參與,怕是已經讓兩位師兄對你青睞有加了。”
原本眾峰主認為“太素神兵”的試製,怕是要二十年後方可成功,誰知道提前了這麼快就試爆完成了,讓煉神真人們欣喜有餘,也引起了掌管天璿峰、天璣峰的兩位師兄對呂夫玄的關注。
在此之前,呂夫玄從未表達過對掌門之位的看法,沉迷於天工司當中,似乎人畜無害。
而顧桴茗則感覺到了呂夫玄的某種變化。
這種變化是好事嗎?可不見得。
在顧桴茗看來,像青冥門那樣由掌門指名下一屆掌門的做法,並不見得多好,可若是淪為天衍宗那般權力爭奪過於白熱與內耗,也不是一件好事。
龍華山每次僅有兩三名峰主爭奪掌門之位,其實是一件好事,既避免了掌門的一言堂,也避免了內耗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