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冰棍兒的人不少,圍觀的孩子更多。看到彆人在舔冰棍兒,很多小孩兒的眼裡透露著渴望,卻沒有上來買。
於是唐偉東就上前主動招攬道:“冰棍兒老甜了,剛做出來的,吃一口透心涼,拔涼拔涼的,才幾分錢一根,你們不買幾根兒嘗嘗?”
有臉皮厚的孩子,很乾脆直接的懟了一句:“沒錢。”
“呃”,一口氣沒倒上來,懟的唐偉東差點把自己嗆死。剛剛還豪情萬丈的想膽子大一點,目標遠一點呢,轉眼就被現實一巴掌糊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或許是他父母有收入,從小沒缺了他的零花錢,這也使得他沒有體會過農村孩子的消費水平,也低估了當今農村的貧窮程度,聯產承包責任製剛剛落地沒多久,現在農村首要的問題是解決溫飽,等到開始富裕,那就要到了90年代之後了。
不過唐偉東幾十年的閱曆,早已不知麵皮為何物了,臉皮修煉的比城牆的拐角都厚。小孩兒的錢最好賺了,他壓根兒就沒想放過這群孩子。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家裡酒瓶有沒有,可以拿空酒瓶換冰棍兒,一個白酒瓶換一根冰棍兒,一個啤酒瓶換一支雪糕。”
“有,有,有,真的換嗎”
“說換就換,不換我就是王八蛋”
一聽有這好事,圍著的孩子一哄而散,爭先恐後的跑回家拿酒瓶去了。看這架勢,唐偉東在後邊急急的喊了一句:“要好酒瓶啊,破口爛瓶的我可不要啊。”
這年頭,哪家哪戶家裡還沒有一堆酒瓶呢。最多的是一斤裝的白酒瓶,啤酒瓶少見,但是也有。或許家裡的孩子會偶爾賣幾個當零花錢,但多數還是堆在那裡攢著的。唐偉東前世小的時候,就曾見過用酒瓶壘牆的,整整一麵牆全是酒瓶,可想而知攢了多久。
用酒瓶換冰棍兒,對唐偉東來說,可比賣那幾分錢強多了。二分錢進的冰棍兒賣五分錢才賺三分,而一個一斤裝的白酒瓶,回收站回收的價格是1毛~1毛2,啤酒瓶就更貴了,一個啤酒瓶至少兩毛多。用酒瓶換出一支冰棍兒去,相當於賺了三支的錢,對唐偉東來說,隻是多趟腿兒跑一趟回收站,受點累就有三倍的利潤,劃算的很,這買賣值得乾。換冰棍兒比賣冰棍兒還有一個更大的好處,你賣冰棍兒,如果有人真要上綱上線,給你扣上一個投機倒把的帽子,你都不好摘。換冰棍兒就不一樣了,這是交換,不是買賣,沒有人能挑出毛病來,安全的很。
唐偉東這靈機一動想出來的交易方法,讓他的冰棍兒生意徹底火了起來。少的一兩個,多的七八個,周圍全是拎著瓶子等著換冰棍兒的小孩兒。滿滿一大箱的冰棍兒雪糕,唐偉東本來估摸著能一天賣完就很滿意了,沒想到還不到中午就已經見了底。他的旁邊,擺滿了一地的酒瓶,遠處全是抓著冰棍兒雪糕吸溜哢嚓亂啃的小孩兒。
在為自己戰績驕傲的同時,唐偉東也發現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今天賣冰棍兒,錢沒收到多少,酒瓶卻收了一百多個,來的時候根本沒做這方麵的準備,如何弄回去,現在又成了個大難題。
不得已之下,隻能進工地找了一個相熟的親戚,借了兩個裝土的抬筐,在父親唐建國的自行車後座一邊綁了一個,趁著人家中午休息的功夫,讓父親幫自己把酒瓶送到了回收站,唐偉東自己又去冷飲廠批發了一箱冰棍兒,父子二人忙忙碌碌一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在回去的路上買了兩個燒餅,草草應付了一下,就算是中午飯了。
午後的日頭很毒,氣溫變得更高,很多出工的大人也開始光顧唐偉東的生意,加上孩子們一中午的口口相傳,聽說有不花錢吃的冰棍兒,很多上午沒來的孩子,也拉幫結夥的拎著酒瓶來找唐偉東交換。至於酒瓶能不能換錢?孩子們才不在乎呢,酒瓶又不能吃,換了冰棍兒吃進嘴裡,那多可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