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塔共七層,每層合一百零八階,放在大乾,算是少有的高層建築之一。
薑執安默默登樓。
他早已邁出不止七步,可依舊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每隔十二階,便會有小窗折射進來一束光線,就在他走到一半時,身前出現了一個虛幻的人影。
此人身披鎧甲,身材魁梧,就這麼橫立當中,擋住去路。
男人眼神鋒銳問道:“俗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你認為呢?”
“我?”
薑執安似乎搞清楚了,所謂的問心,不就是要考驗思想品德麼,這有什麼難的。
無非是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罷了。
人心才是最難測的啊。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看來是在考驗一個人的擔當?
薑執安打了一下腹稿,正準備開口說出,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又或者。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人生自古誰無死……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這對他來說太簡單了。
可話到嘴邊卻變了:
“天下興亡與我何乾?匹夫連飯都吃不飽,卻要我為酒池肉林的王公貴族們拚命?”
“可笑!”
說完,薑執安自己都愣住了,他沒打算這樣說的啊!
這不妥妥的反骨仔麼?
封建朝代裡,最重要的就是忠君,最大的罪惡便是謀逆,雖然好歹沒說出啥大逆不道之言。
但對於鎮魔司的考核來說,鐵定是不合格的。
完犢子。
回答完這句話後,那道虛幻的人影便消散了。
薑執安沉默了一會,隻好繼續登樓,行至第二層,那道虛幻的人影再一次出現了。
區彆是,鎧甲換成了一襲道袍,鋒芒也更加內斂,他道:“無為而治,可得始終?”
又換成道家的理念了?
薑執安流利開口:“貪官汙吏,皇室宗親,強權不除何談無為?”
沃!得!發!
如果之前的話,隻是反骨比較重的話,那現在這句話說完,整個大乾都沒他的立足之地了啊。
貪官汙吏也就罷了。
本就該殺。
可皇室宗親……這話是能說的嗎,這是要砍腦袋,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噗~”
虛影如泡沫般炸開,消散。
薑執安捂著腦袋:
“我完蛋了……就算鎮魔司設立的作用之一,就是製衡朝中的各種‘強權’,可一定不包括皇族。”
“明明我不想這麼說的,為什麼會,這階梯絕對有古怪。”
“完了。”
薑執安抬頭往階梯儘頭望去:“我還能走到對岸麼。”
實在沒辦法硬著頭皮繼續向上,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
第三層,那道人影又出現了,隻不過這次披著寬大的佛門袈裟,袒胸露乳,麵容慈祥。
“……”
人影出現了五次,每一次的身份,似乎都有所改變,問出的問題也不儘相同。…。。
隻是他不論怎麼忍耐,可隻要那道人影一出現,他就必定會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薑執安苦笑。
問心問心……鎮魔司真有手段啊,還真連一個人的內心都能問出來,而且那些問題都太過鋒銳了。
或許一個土生土長,生在大乾的人士,隻要沒啥歹念。
過這問心關便如同喝水。
可是他來自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思想更開放,更多元,他又如何能忍得下這裡的壓迫?
第六層,儘頭。
“你的目標是。”
這一次的人影終於變了,不過變成了薑執安的樣子,那雙眸子平靜無波,似能看透人的內心。
和自己對視,好奇怪的感覺……事到如今,薑執安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直抒心意道:“問鼎武道之巔,叫世上無人可欺我,然後過安安靜靜的日子。”
幻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