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嘴上有傷,我足足有半個多月都隻能喝清淡無味的湯。雖然和怖嬰的惡戰沒讓我死,但是對於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十八歲少年郎來說,這段時間卻差點把我餓死。
好不容易等到嘴好的可以吃一些軟米了,那個管事的大太監卻催我離開這裡。
我以為他要趕我出宮,就指著腿說:
“怎麼走?我的傷還沒好。”
其實腿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之所以不想走,是因為怖嬰還沒死,我得留下來給爹娘報仇。
結果大太監說:
“哎喲,你可是救了貴妃娘娘的有功之人,誰敢讓你走呀?這是咱們貴妃娘娘嫌慶安宮不吉祥,要換到承德宮去,特意吩咐要把你一塊帶了過去。”
我有點蒙:
“帶我去乾啥?”
大太監捏著又尖又細的嗓子笑了:
“當然是要給你賞賜呀。你拚死救了貴妃娘娘的性命,貴妃娘娘肯定會千金萬銀的賞你。”
大太監說著,就讓四個小太監抬了一張帶靠背的椅子過來:
“你腿上有傷走不了路,就讓這幾個奴才抬你去承德宮吧。”
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伺候過,很不習慣,就擺擺手說:
“隻是有點不太得勁兒,路還是能走的。”
大太監還想獻殷勤,看我態度實在堅決,隻好扶著我離開。
去承德宮的路上,大太監仔細教我見了蔣憐兒應該怎麼行禮,怎麼稱呼,怎麼說話。
“這些禮儀一個都不能錯,不該說的話更是一句也不要說。不然冒犯了娘娘,彆說賞錢拿不到,恐怕還得再受一份罪。”
我聽著那一大串必須跪的,必須低頭的,不能抬眼看人的規矩,心裡突然有點煩躁:
“那天甩了白發老鬼的腦袋給貴妃娘娘看,該冒犯的早就冒犯完了,不差今天這一趟。”
大太監心裡不悅,但是臉上仍然陪著笑:
“也是,你救了貴妃娘娘的命,娘娘對你肯定要比對彆人寬厚些。”
到了承德宮的大殿上,蔣憐兒的額頭上也纏著白綢。她斜躺在榻上,見了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免了他的禮,給他賜座,看茶。”
蔣憐兒儀態高貴,一張滿月般的富貴圓臉上儘是和善可親的笑,但是我卻看的很不舒服。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我的爹娘才會死。我知道她不是凶手,但是這件事卻是因她而起。
一個小丫鬟遞茶給我,我心裡彆扭著沒有去接。直到大太監戳我的後腰,我才勉強接了過來。
蔣憐兒仔細地打量著我:
“看你身骨清瘦,一臉稚嫩,幾歲了?”
我說:
“十八。”
“叫什麼名字?”
“南山橋。”
“你這眼睛……”
“天生的。”
“怎麼學了驅鬼的手藝?”
“為了討口飯吃。”
“家是哪的?雙親健在?”
我喉嚨裡哽了一下:
“家是灃水縣南溝村的,爹娘……都不在了。”
蔣憐兒的表情先是微怔了一下,隨後就笑了。
蔣憐兒以為我看不見,所以笑的並不掩飾,甚至說話的口氣裡還帶著一絲愉悅:
“既然家裡已經沒有親人,你也不必回去了,以後就留在宮中替我做事吧。”
我也笑了,隻是我笑在心裡,沒有笑在臉上:
“娘娘要是能留下我,我一定把萬鬼之王的怖嬰找出來。我會把它碎屍萬段,毀屍滅跡,讓它永遠都不能出來害人。”
蔣憐兒大概沒想到還有一個鬼,滿月般的圓臉立馬又白了:
“怎麼……怎麼還有鬼?”
我說:
“那天死在娘娘眼前的,隻是一隻小鬼,真正的大鬼和我惡鬥一場後負傷跑掉了。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回慶安宮查看,那條去往後花園的小路上肯定還有一灘鬼血。”
蔣憐兒怎麼可能會信我?立馬就讓一個小太監過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