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開捂耳朵的手,從兜裡掏出那枚被打磨過的銅錢:
“用這個,直接紮進它的肚臍眼裡。”
黑毛屍看不見繡月,不知道我們和誰說話。但是它知道我們在商量怎麼殺它,也知道那枚銅錢要乾什麼用。
它怒吼一聲,伸出爪子就去搶那枚銅錢,但是繡月比它先一步拿走了。
繡月拿著銅錢,飄飄忽忽著消失在我和黑毛屍的中間。
黑毛屍怕了,它猛地後退幾步,突然就用力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聽見自己喉結處的骨頭“咯噔”了一聲,心裡暗道不妙,看來這黑毛屍是想拉著我給它陪葬去。
我在心裡嘶吼:
“繡月啊,你快點啊,不然我就要和你一樣……”
還好,還沒等我嘶吼完,就感覺脖子一鬆,那隻生鐵胳膊終於放開了我。
胡為民一把將我甩到一邊,伸手就把人皮化鬼符罩在了黑毛屍的頭上。
最後一隻黑毛屍也開始消融,而我也終於可以呼吸了。
我一口新鮮的空氣吸進肺裡,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等咳嗽完了,我又是一口新鮮的空氣吸進肺裡。
那口氣吸的真是又長又過癮,感覺整個皇宮的空氣都被我吸完了。
我活過來了,胡為民也用人皮化鬼符消融了剩下的半截黑毛屍。
終於可以說一聲,一切都結束了,我和胡為民差點抱頭痛哭。
胡為民滿眼熱淚:
“山橋啊,咱倆這算是同生共死第二回了吧?咱倆以後算不算是過命的兄弟?”
我也感慨萬千:
“算。你是大哥,我是小弟。”
突然,胡為民直視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對我說:
“好,那你聽大哥一句勸,咱倆離開皇宮,什麼這個那個的賞錢,咱倆通通不要了。”
我有點不明白:
“為什麼?你不就是為了賞錢才跟我進宮的嗎?”
胡為民歎了口氣:
“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沒想到皇宮裡的惡鬼個個都這麼厲害。我不過碰見兩次,一次劃了我的肚子,一次剝了我的皮。下次呢?要我敲骨取髓才能活命嗎?”
我說:
“可是皇宮裡的賞錢也多啊,尤其是皇上,他隨便一賞,都夠你吃一輩子了。”
胡為民搖頭:
“有命掙,也得有命花。那個大將軍不是說了嗎?他還要留你在宮裡的屠鬼局做事。山橋啊,我勸你還是和我早點離開的好,這宮裡的差不好當。”
我想了想:
“這樣吧,上次貴妃娘娘賞我的銀錢我沒動,你拿去吧。”
胡為民死盯著我:
“你不走?”
我點頭:
“不走。”
“錢就對你那麼重要?”
我笑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為錢來的?我是為了給爹娘報仇。隻要怖嬰不死,這皇宮就算是十八層地獄,我也會留下來。”
繡月畢竟是女孩子,眼窩子淺,一聽我是為了給爹娘報仇,立馬就紅了眼眶:
“南大哥,你要報仇,我幫你。”
胡為民沉默了,久久不說話。
我知道他很為難,剛才還生死之交過命兄弟的吹著,現在卻一言不合就要分開,好像這兄弟的情分很不值錢一樣。
胡為民的褲腿還是挽起來的,我替他放下來,想想覺得不對,又替他挽上去。
順便把另一隻也替他挽了上去。
不能說這兄弟情不值錢吧?畢竟他剝皮救我是真的。
“胡大哥,人各有誌。你不想死肯定是沒錯的,但是我要報仇誰也阻擋不了。咱倆既然兄弟一場,就彆說那些沒用的了。你不是知道我家在哪嗎?等我報仇完了我就回家,到時候你去我家找我。”
胡為民根本不相信我,哼了一聲說到:
“你怎麼可能回家?你在院子裡困了一個死人,又準備殺了全村人給你爹娘陪葬,不就是為了斷絕自己的後路,然後進皇宮殺怖嬰,給你爹娘報仇嗎?”
胡為民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想過回家。和怖嬰第一次交手後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家了。
怖嬰作為萬鬼之王,實在是太厲害了。想要殺了它給爹娘報仇,我隻能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但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沒有理由拉著彆人下水。
而且胡為民說錯了,他在我要殺全村人的時候已經救了我一命,再加上他和我鬥屍煙鬼,殺無身鬼,已經救了我三次,我怎麼能拉著救命恩人和我一起赴死呢?
我拉著胡為民的手,掏心掏肺地對他說:
“大哥,你拿了錢,我送你出宮。山高水長,咱倆要是有緣,以後江湖再見。”
胡為民也很認真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