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我說糊塗了:
“什麼意思?”
這又把我為難住了。
如果我要給皇上解釋清楚這一切,那就等於讓曲如屏知道那孩子的事。
一直覺得這件事還沒到讓曲如屏知道的時候,但是眼下情況緊急,我不說也沒辦法了。
“皇上,潘神醫和小夫人之所以知道曲娘娘的存在,是因為他倆都陪著曲娘娘去過一趟陰路。可是從陰路回來時,小夫人的手臂上卻有一個黑色的……呃……爪印。”
我說的頭疼,說的磕巴,說的我都有點沒有頭緒了。
我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聽懂我說的這些,或者說他聽懂了,但是能不能相信還是兩說。
不過皇上倒是有耐心,沒有咄咄逼人著朝我再走近,而是讓鐵甲護衛挪了椅子過來,坐了下去。
我心裡多少鬆了口氣,繼續說:
“曲娘娘去陰路,是放不下她曾經懷過的那個孩子。可是剛才在山上,曲娘娘卻說夢到那孩子回來,那孩子說自己已經繼承了皇上你的秉性,有資格做太子了。所以我懷疑小夫人手臂上的黑爪印就是那孩子,他在借用小夫人的身體回到陽間。”
曲如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你是說我那孩子,又回到陽間了?”
我不想這個節骨眼上,皇上把注意力又放在曲如屏身上,便隻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等著皇上問我什麼,哪怕他懷疑這件事不是真的,隻要他開口問我,我才能一點點把事情給他解釋清楚。
但是皇上沒有問,隻是臉色陰晴不定地想著什麼。
這邊,曲如屏卻追著問我,那孩子為什麼要回來。
“他不是答應我要去輪回嗎?他還拿著血行符,他現在回來隻能是鬼,他回來乾什麼?”
曲如屏問的泣血,我不忍心,便回頭應了她一句:
“曲娘娘的夢裡已經有答案了,那孩子一心想做太子,沒想過輪回後與娘娘相見。”
曲如屏縮著身子蹲在地上,她臉色慘白,雙目失神,像是突然被人奪了魂一樣。
皇上也不說話,甚至沒有注意到我剛才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皇上和曲如屏之間,到底有沒有真感情。但是此時此刻,這對陰陽相隔的夫妻,都在為孩子的事各自煎熬著。
最後,還是皇上說話了:
“那個孩子……也給我托夢了,所以我才相信小夫人說曲如屏的事,是真的。”
皇上這兩句話說的有氣無力,我卻聽的極其悅耳。
皇上剛才的怒火,應該是不能確定曲如屏和那孩子的事。現在知道這兩件事都是真的,應該不會想著殺我了。
我問皇上:
“皇上,曲娘娘和那孩子的事,不知道皇上有什麼考慮?”
皇上也不抬頭看人,隻盯著地麵答非所問道:
“朕的後宮,嬪妃何止千百?可是朕都這把年紀了,還是沒有子嗣。朕不知道曲如屏懷了孩子,否則朕絕對不會殺她。”
我有句話想問皇上,但最後硬是咬著舌頭忍住了。
可是胡為民卻沒忍住問了:
“皇上,我聽說曲娘娘死的時候,她肚裡的孩子都好幾個月了,皇上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兩眼一閉,小臉一白,心想這下完了。
皇上隻是找個借口推脫責任,胡為民這個不長眼的東西,非得戳他的痛處。
我以為皇上會翻臉,沒想到皇上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曲如屏心性高傲,得知朕處死了她的家人,便死活不和朕再見麵。她最後的那幾個月,朕一次都沒見過她。”
怪不得,皇上不知道曲如屏懷孕,但是蔣憐兒知道。蔣憐兒應該也猜到,如果皇上知道曲如屏有孕在身就不會殺她,便下藥害死了曲如屏的孩子。
這一刻,我除了堅定蔣憐兒該死外,真不知道皇上和曲如屏,到底誰對誰錯了。
我看著癱坐在地上曲如屏,她可憐又無助地捂著臉低聲啜泣,皇上也滿臉哀傷。
過了一會,皇上問我曲如屏在哪,我說:
“曲娘娘就在這裡,隻是她現在是鬼,皇上看不見。”
皇上扶著龍椅站起來,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我身邊:
“我夢見的那孩子,和她眉眼間十分相似。南宮師,你不是也見過那孩子嗎?你幫我看看,那孩子和曲如屏的模樣,是否真的相像?”
我說:
“是有幾分。不過那孩子是個男兒,更多幾分英氣。”
皇上想笑,但是臉卻苦的讓人不忍心看:
“那幾分英氣,可是……可是與我相同?”
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場麵,怎麼突然就這麼溫情起來了?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皇上和曲如屏之間,會不會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的人間佳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