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令尊就在本監,自不必多說什麼。令堂及令弟那裡,為兄也會托人好生照料。”既已是兄弟,黃景勝總要給李中易一些甜頭和盼頭。
李中易卻擺了擺手說:“兄長的一片好意,小弟心領了。不過,彆監之事,兄長畢竟不太好橫加插手,不如順其自然為好,免得招來禍事。”
開什麼玩笑?真讓曹氏在大牢裡吃得好,睡得香,那千畝良田她怎麼可能舍得放手?
黃景勝越發地欣賞李中易,心說,這小子還真是個通透的明白人,知道不能給老子惹麻煩。
當然了,黃景勝為了暫時籠絡住李中易,也不過順口那麼一說罷了,並沒真的打算出手。
黃景勝要想搭上趙廷隱的線,無論如何,也必須等李家父子脫去欽犯的罪名,順利地從大牢裡出去,才真有指望。
就目前來說,黃景勝能做到的不過是,讓李家父子吃得飽,穿得暖,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遞一些消息而已。
由於關係已經拉近,黃景勝很自然的就替李中易換了一個較為舒適的單間。
李中易進去一看,鐵窗之外,一輪彎月將銀白色的光輝,柔和地灑進監舍。
嗯,還不錯,既然月光可以進屋,這就說明白天有可能曬到太陽。
“賢弟,你獨自待在這監舍裡,為兄做主,就不給你戴上刑具了。隻不過,若有上官來視察,就隻好委屈賢弟你了。”黃景勝拱了拱手,把監獄裡的一些重要規矩講述了一番。
“讓兄長為難了,小弟感激不儘。”李中易享受到了非常規的待遇,趕緊拱著手連連道謝。
“哦,對了,賢弟你還沒吃飯吧?為兄這就去安排。”黃景勝仿佛剛想起來一般,掉頭就走,去給李中易找吃食過來。
李中易打量了一下監舍內的狀況,他發現,室內大約有十個平米左右,四處都被收拾得很乾淨。靠牆邊擺放著一張榻,榻上鋪蓋齊全,榻前有一張四方桌,桌上點了一支火焰搖晃不定的蠟燭。
被關進大理寺獄的班房裡,能享受到現在的待遇,李中易很知足。
剛才,李中易發覺黃景勝的臉上出現了黃疸的征兆,但是,因為燈火昏暗的緣故,他看得還不太清楚。
不大的工夫,黃景勝提著一個紅漆食盒,再次步入監舍。
“賢弟,看看為兄給你帶了什麼?”黃景勝將食盒放在桌上,笑著衝李中易招手。
李中易湊過去定神一看,好家夥,居然是標準的四菜一湯:一隻酥黃焦脆的烤雞,一碟水煮白菘(小白菜),一碟子鹽煮花生米,一碟炸得焦黑的炙肉。除此之外,居然還有兩壺酒。
“嗬嗬,不瞞賢弟你,事有湊巧,都水監的劉主簿因為貪賄,被關在這裡候審。這些酒菜就是他家娘子托人送進來孝敬弟兄們的,愚兄正好順手拿了來。”黃景勝變戲法似的從大袖內拿出兩隻小酒杯,分彆擺到兩人的麵前,依次斟滿酒。
“來,賢弟,為你我今日有緣結為弟兄,滿飲此杯。”黃景勝仰起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李中易正欲舉杯喝酒,卻見黃景勝突然扔下酒杯,捂住右肋,悶哼出聲:“好痛啊……”聲調拖得老長。
幸好黃景勝為了結交李中易,事先把獄卒們都打發得遠遠的,否則,彆人一準以為李中易下了什麼毒手。
當下,李中易不敢怠慢,趕緊扶著黃景勝平躺到榻上,大拇指按在期門穴上,使出渾身力氣,猛力揉動了數下。
“唉喲……”黃景勝低低的**出聲,躺在榻上直喘粗氣。
李中易探手拿住黃景勝的腕脈,細品之下,他發覺,脈弦數滑,外加麵部出現黃疸,八成是膽囊結石。
“兄長,你張開嘴巴,小弟喂你水喝。”李中易湊到黃景勝耳旁,小聲哄誘他。
也許是疼得腦中發麻,黃景勝順從地張開嘴巴,倒省了李中易一番解釋的口舌。
舌紅胖,苔黃膩,幾項綜合辯證下來,李中易已經可以下結論,導致黃景勝痛苦不堪的罪魁禍首是:急性膽囊結石。
如果是在21世紀,李中易直接采取腹腔鏡微小創口切除膽囊的手段就可根除,其實是很小的手術,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在這個缺醫少藥沒設備的後蜀國,黃景勝的急性膽囊結石,如果不能及時地做排石處理,極可能丟掉小命。
李中易伸手在黃景勝的日月和期門兩穴上,反複地推拿了大約一刻鐘。
趁著黃景勝疼痛感稍稍較弱的機會,李中易趕緊催促黃景勝:“兄長,趕緊叫人來照小弟開的方子抓藥。”
“必須要快,時間拖得久了,性命難保。”見黃景勝神色間有些猶豫,李中易不得不加重語氣。
李中易嚴肅認真的神色,迫使黃景勝不得不放下顧慮,大聲叫來了心腹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