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故意沒上前出頭,讓李達和多受一些曹家的刺激,未嘗不是好事一樁。
曹家的下人們,揮舞著手裡的棍棒,跟著曹猛一起吆喝,陣勢鬨得很大。
“曹猛,你說該怎麼辦?”李達和被逼急了,把內兄改成了曹猛。
在這個年月,直呼平輩親戚的名字,屬於非常無禮的舉動。
曹猛嘿嘿冷笑幾聲,說:“你們李家在城外不是有一大片祖田麼?拿那個來抵帳吧。”
李達和怒道:“那是我李家宗族所共的祖產,我哪有權利變賣?”
“那我就管不著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曹猛忽然提高聲調,“彆想賴帳,否則,必定拿了你去見官。”
此話一出口,彆說李中易,就連李達和也聽懂了。敢情,曹家以為李達和丟了官,再無出頭之日,成心想欺負李家。
李中易沒想過出頭的事,隻有李達和徹底死了心,他們家才會徹底安靜。
發覺瓶兒衝他呶嘴,李中易不動聲色扭頭看向身後,隻見車夫已經趕著禦賜的馬車,緩緩地駛來。
時機到了,李中易毫不遲疑地挺身而出,厲聲吼道:“你們這幫狗東西,強闖官宅,欲圖搶劫,難道不怕王法?”
“官宅?搶劫?王法?”曹猛得了李中易的“提醒”,立時惡向膽邊生,他朝著地下吐了口濃痰,“小的們,給爺狠狠的砸。”
曹家的惡奴們,揮舞著棍棒一擁而上,李中易搶先一步,眼疾手快的拉住已經氣糊塗的李達和,把他扯到了一旁。
“轟,咣,啪……”曹家人的棍棒之下,李家立時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就在這時,隻見一個身穿戎裝的武官,領著一群巡邏的武侯(警察),從坊外衝進李家。
那武官見宅子裡亂成一團,他當即厲聲喝道:“住手!哪裡來的惡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闖官宅,想造反麼?”
伴隨著這一聲怒吼,曹家的惡奴們,被造反二字給嚇住了,紛紛停下打砸,目光都投向他們的主人曹猛。
李中易看得仔細,來的軍官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好兄弟,金吾衛副隊正黃景勝。
通俗點說,黃景勝的職權範圍,相當於李家所在轄區“派出所”的代所長。
“這位兄弟,本官是蜀縣縣尉曹猛,和這家人是親戚,有些債務上的瓜葛需要清理。”曹猛見來了官麵上的人,黃景勝的品級也比他低一些,就拱手著解釋說,“純粹是家務事。”
“家務事?少給老子胡扯,老子活了這麼大的,還沒見過拿著棍棒鬨家務的,你們肯定是想造反。”黃景勝肯定是站在李家這一邊的,所以字字句句不離造反二字,管他娘的,大帽子先扣住再說。
黃景勝一邊扣帽子,一邊遊目四顧,最終從人群之中,找到李中易的所在。
見李中易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主動站出來的意思,黃景勝也就放了心。
彆人可能不清楚,黃景勝絕對知道李中易有多厲害,既然李中易不想出頭,必然有其充足的理由。
“咳,區區副隊正,也敢亂給本官的扣罪名,莫非是收了李家的黑錢?”曹猛有峙無恐的反擊,讓李中易察覺到一絲不祥的預兆。
果然,沒等黃景勝說話,已經有人撥開包圍李家的一眾武侯,快步走進院內。
“黃隊正,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去街上巡邏吧。”
黃景勝看清楚來人,下意識地問那人:“王街使,您怎麼來了?”
“本官帶兵巡邏至此,發現這裡有很多人,就過來看看。”那王街使慢條斯理地說,“黃副隊正,此地的事由本官親自處置,你且巡邏去吧。”
“王街使,這裡乃是下官的轄地,下官既已帶兵接案,卻無功而返,怎麼向上峰交待?”黃景勝委婉的拒絕了王街使的一番“好意”。
李中易也看明白了,敢情這王街使恰好是黃景勝的頂頭上司,金吾衛右街使,其地位相當於後世的公安分局局長。
嗯哼,連這個王街使一次性都解決了,倒也不錯,免得留下後患。
王街使怒極反笑,他渾身一陣亂抖,抬手指著黃景勝的鼻子,厲聲喝道:“本官命你趕緊走人,否則的話,軍法從事。”
黃景勝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李中易吃虧呢,他不僅沒走,反而大踏步走到李中易的身前,手握刀柄,將他護在了身後。
“來人,都給本官拿下。”王街使終於爆發了,不管不顧地要下毒手。
眼看著局麵,一步步滑向最壞的狀況,這時,守在門口的眾兵丁,如同潮水一般,突然向兩邊分開。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隻見一位身穿錦袍的佳公子,背著手,一步三晃,吊兒郎當地從門外踱了進來,大模大樣的傲立於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