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初進官場的時候,李中易曾經非常信任的某位同事,卻在提拔的緊要關頭,從背後捅了他的黑刀。
打那以後,除了父母之外,李中易再不敢輕易的相信任何人。
天光大亮的時候,一座奇形怪狀的多邊形棱堡,聳立在眾人的麵前,引發了大家的私下議論。
“醜死了……”
“好古怪……”
“沒見過……”
酣睡中的李中易,自然聽不見部下們的竊竊私語,他昨晚上床太晚,急需補磕睡。
吃過早飯後,忙碌了一夜的民夫和鄉軍們,鑽進帳篷裡呼呼大睡。
一夜沒睡的郭懷,把第一營和第二營,隊正以上的軍官叫到身旁,領著他們進了棱堡。
“這叫棱堡,請各位按照如下編製,配置守衛的士卒,弓手五名,弩手五名,負責掩護的刀盾手和長槍手,各五名。另外,需要在棱堡的附近留下至少二十名決死隊,以便隨時將衝進來的敵軍擋回去……”郭懷仔仔細細地講解一番後,最後問軍官們,“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
“明白了。”
郭懷點點頭,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咱們整個鄉軍裡邊,香帥最看重的就是你們兩個營,可千萬彆給老子丟臉。”
“老子今天先把醜話說在前邊,誰敢後退半步,老子認得你們,手裡的鬼頭刀可是不長眼睛的。”郭懷撂下狠話,掉頭就走。
直到李中易補足了覺,吃過飯,山下也沒有看見一個周軍的蹤影,他心裡有些奇怪,就問黑著眼圈的郭懷。
郭懷笑了笑,說:“香帥,我軍熟悉地形,腳力又非常出眾,即使是摸黑,也可以一撤二十餘裡地。周軍的兵,恐怕就難說了。”
幾個人正說笑,就聽見前邊的山頂上響起了竹哨報警聲,並接二連三的傳入眾人的耳內。
趙匡胤終於來了!
李中易隱隱有些不安,這是他的首戰,儘管占儘了地利,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摸底。
隻經過幾個月訓練的鄉軍,能否頂得住趙匡胤的精銳周軍的進攻,依然還是個未知數。
從警報傳出,到大隊周軍出現在山腳下,居然花了一個多時辰。
望山跑死馬,古之人,誠不我欺啊!
隨著周軍源源不斷地開過來,整個寨牆上的氣氛,陡然緊繃。
成敗在此一役,李中易也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第一戰過後,他順利地守住了大寨,那麼,就可以派人去聯絡趙匡胤。
告訴趙匡胤,他的親弟弟和鐵杆兄弟,都在李某的大營裡。
曆史上,一貫標榜重情誼的趙老二,最後會作出怎樣的抉擇,李中易還是蠻期待的。
就在李中易眺望著遠處周軍的動靜之時,趙匡胤早已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頭。
趙匡胤穿了一襲白衣便袍,迎風而立,凝視著蜀軍大寨,卻久久無語。
“好厲害的山寨啊……”趙匡胤仿佛沒聽見王政忠的嘮叨聲,他喃喃自語道,“蜀軍的防禦竟然沒有死角,無論從哪邊進攻,都將很難避免被旁邊的弓矢所傷。”
顯然,趙匡胤已經看懂了棱堡的厲害之處,不愧是一代名將。
“娘的,這立的是什麼鬼寨?”王政忠依然是個話嘮,嘴巴老是閒不住,“我說,你為什麼不讓我打前鋒呢?”
趙匡胤冷冷一笑,說:“稍安勿躁。等會你就知道了,為什麼不讓你當前鋒。”
“運水的雞公車隊到哪了?”趙匡胤扭頭問身邊的幕僚,那幕僚拱手回答說,“回趙帥,已經離此不足三裡地。”
“嗯,在山溝裡打仗,乾糧倒在其次,最主要的就是水源。”趙匡胤也非浪得虛名之輩,除了帶著重兵壓上來之外,始終關注著後勤的大事。
打仗打到一半,士卒們沒水喝的蠢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趙匡胤身上。
“高聰那家夥出動了。王政忠撇了撇嘴,不屑地看著高聰的將旗逐漸往前移動,“這家夥一直仗著張永德的勢,從不把你放在眼裡,一路之上,這陽奉陰違的事情乾的還少麼?”
“閉嘴。”趙匡胤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厲聲斥責多嘴多舌的王政忠。
平時異常友愛的趙匡胤果真發了火,冷肅的麵容,也的確令人膽寒。
王政忠尷尬的縮了縮腦袋,訥訥的閉上了他的嘴巴,不敢再多言。
過了一會,趙匡胤氣消了一些,走到一臉鬱悶的王政忠身旁,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地說:“大方,你說說看,俺趙老二啥時候虧待過自家的兄弟?隻要找出一樁來,我馬上把頭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被趙匡胤搓揉得很舒服的王政忠,明明心裡的氣已經消了,卻故作姿態,冷冷地說:“哼,老子才不要你這麼難看的夜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