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懷卻說:“弟兄們今天都請好了假,這會子全在染香院內等著請您喝酒呢,夔王也要來。”
李中易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在青*樓裡,慶賀他的升官發財。
沒辦法,這個時代請客的風俗,就是喜歡在青*樓裡邊,享受吃喝玩樂的一條龍服務。
實際上,這種請客的方式,非常符合市場經濟的規律。
在青*樓裡邊吃飯,不僅有現成的美女陪著斟酒,而且有絲竹伴奏,散樂(主要是雜耍)佐酒。
最妙的是,即使喝多了,沒法子回家,也有美女相伴一宿。早上酒醒時,若是來了性致,正好捉著美人兒親熱一番再說。
等郭懷陪著李中易到場的時候,孟仁毅已經在座,正磕著瓜子和一幫子丘八胡吹猛侃。
“無咎啊,你看看,人都到齊了,就等你這個正主兒了。”孟仁毅也沒個正形,斜躺在榻上,一條腿伸出去老遠。
“參見香帥。”剛才還在聊天的一幫丘八,忽然都爬起身子,齊刷刷的躬身行禮。
李中易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後,沒見到外人,這才稍稍安心。
“今天就一件事,喝酒吃肉,沒有什麼香帥。”孟仁毅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趕緊交待眾人,彆在人前亂喊香帥,這裡已經不是河池那種小地方。
李中易邁步過去,坐到孟仁毅的邊上,見大家都還站著,他忍不住皺緊眉頭,擺手說:“都坐下說話吧。”
於是,這一大幫子他的嫡係將領,才重新坐回到榻上。
“弟兄們,這裡已經是京師,我又已經離開了軍隊,現任殿中少監。所以,大家以後隻能稱呼我為李少監,都明白麼?”
李中易和孟仁毅私下裡對了個眼色,他們倆覺得此事非同小可,於是李中易索性把話挑明了說,免得這些沒見過大世麵的丘八,惹來大禍。
“喏。”沒想到,這些丘八們習慣成了自然,一直把李中易的話當作是軍令,這一次居然又是齊聲應答。
李中易扭過頭,瞪著有些尷尬的郭懷,冷冷地說:“下次見我的時候,弟兄們再亂叫,你這個鳥都指揮使就彆當了,滾回去種地。”
“喏……呃……不對……是……”郭懷覺得很彆扭,一張黑臉漲得發紫。
他們都是李中易自草莽之中,一手提拔起的心腹。按照一日為帥,終身為帥的大道理,為啥反而還挨了香帥的罵呢,真他娘的想不通啊?
見李中易有些鬱悶,孟仁毅扔掉手裡的瓜子殼,笑著解釋說:“你們呀,剛從鄉下來到京師,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這麼說吧,你們在無咎的私宅裡邊,無論稱呼香帥,還是臭帥,都隨你們。隻是,出門在外,隻要有一個外人在場,都得給老子管好嘴巴。誰要是亂說話,惹來言官彈劾,彆說無咎老弟了,就算是我這個親王,也保不住你們的腦袋,這下都聽懂了吧?”
經孟仁毅一番半文半白的講解,包括郭懷在內的一乾粗漢子,都意識到了其中的嚴重性。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不懂高層政治,主要是李中易隻教了他們訓練近代軍隊的方法,卻疏忽了基本政治素質的培養。
以前,在河池的時候,孟仁毅完全可以一手遮天。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文盲和半文盲,跟在李中易的身旁,幾乎可以橫著走路。
不管是如今,還是後世,軍隊裡麵比拚的可不是寫詩作詞的文化水平高低。
自古以來,丘八們之間就隻認一個理: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大爺。
開席之初,丘八們一起推杯換盞,舉止倒還算是有禮。等到酒酣耳熱的時候,原本還算雅致的室內氛圍,被“他娘的”,“入他祖宗”等粗言穢語,給活生生的熏掉了好幾個檔次。
更有甚者,喝多了酒後,直接把手摸進了陪酒女娘的懷裡。
孟仁毅和李中易都見過大世麵,對於風塵女子,也沒多大的興趣,自然不會失了風度。
李中易頂多也就是讓陪酒的娘子幫著斟斟酒,他拿起酒盞敬一下眾人罷了。
孟仁毅愛鬨,就把陪酒女娘抱到腿上,讓她喂酒喝,僅此而已。
“我聽說你今兒個幫貴妃抓貓來著?”
孟仁毅擺手攆走了身旁的陪酒娘子,李中易也早就被身旁的劣質脂粉熏得頭暈,順勢也趕了她走。
“咳,消息傳得這麼快?”李中易心想,高高的宮牆看似防守嚴密,實際上,卻是四處漏風。
“嘿嘿,宮裡的各路眼線多的是,我也留了一手。”孟仁毅的話,讓李中易意識到,這正應了股市裡的那句老話,魚有魚路,蝦有蝦道,就看誰消息更靈通?
“沒辦法,魏庭嶽提前溜了,我這個懵懂貨,卻讓黃清給撞上了。”李中易抿了口酒,歎息著說,“資曆淺,就是吃虧呐。”
“唉,貴妃沒殺人,有人歡喜,有人愁啊。”孟仁毅搖頭晃腦的說出了令人驚悚的宮幃內幕,“我聽說,劉充儀就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