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轄下共有十幾個縣,封丘縣正是其中之一,李中易既是府尹,又是當朝八相之一,這縣令怎敢不乖乖的跑來。大拍馬屁呢?
和外州縣不同,李中易考慮到,封丘縣畢竟是他直接管轄的縣,這次他上任之時。雖然彼此見過麵,卻沒有深談過。
基於考察下級的想法,李中易倒是給了縣令一個小小的麵子,吩咐下去,命縣令先回去正常辦理公務。晚上一起吃頓飯。
李中易兩世為人,一直沒離開過官場,他心裡明白得很,因時間有限,正兒八經的待客談工作,他絕不可能了解到縣裡的實際情況。
不過,下麵的官員們,有欺上瞞下的好辦法,李中易也有探知內情的金剛鑽,就看誰的道行更高了?
按照朝廷的規矩。四品以上重臣,代天出行,一律享有行轅駐節的權力。
通俗點說,各地的官員們,必須按照皇帝出行的規矩,減五等的待遇,接待四品以上的天使。
李中易可不是一般的重臣,他乃是當朝八相之一,又是太子之師,下邊的官員們。早早的接到了政事堂的堂劄,減三等接待。
官道之上,沿途都是黃土墊道,路旁。從各村各裡強迫出門的鄉親們,一字排開,從縣城外麵,一直跪進城裡。
李中易本想不要這麼誇張,可是,朝廷的規矩如此。礙著不能減損了天使的威儀,他也不好公開說啥,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實際上,李中易的遭遇,很有些類似慈禧太後的奢華生活。
慈禧太後,每頓飯,必須擺上一百零八道菜,她真正吃下去的,不過幾道平日裡愛吃的菜罷了。
吃不完的菜,其實也沒有全部倒掉,老太後有時候,也會賜菜給身邊得寵的宮女太監,讓他們享受一下主子的恩典。
可是,這一頓飯,便消耗了至少千兩白銀。老太後吃幾口菜,倒掉百倍以上的美味,她的心裡很爽,浪費的卻是大清的民脂民膏。
進入封丘縣城之後,李中易住進了專門替他準備的行轅,這是本地首富,一位鹽商的豪宅,臨時被征用為天使行轅。
李中易緩步踱進花團錦簇的宅內,迎麵就見一座小湖,蜿蜒曲折的棧橋儘頭,竟是一座頗具有江南水鄉氣息的院落。
今有鹽商,後有礦商,從古到今,隻要是壟斷性質的資源性生意,老板們都發了大財!
在這個沒有汽車,沒有飛機、更沒有高鐵的時代,出門走遠路,旅途確實異常辛苦。
三位小妾圍著李中易,伺候著他,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在燒了熱炕,溫暖如春的屋內,換上一襲家常的青衫。
李中易翹起二郎腿,坐在炕上喝茶,彩嬌趴到他的身上,小嘴磨磨蹭蹭的肆意撒嬌,仿佛有話要說。
鑒於彩嬌從不敢當他的麵撒謊,李中易僅僅從她的刻意討好的表情,便猜得到,她一定是想替鄭氏說項。、
隻是,李中易也有些好奇,彩嬌究竟想替鄭氏,所求何事呢?
李中易成心想逗趣兒,笑著問彩嬌:“育想要新首飾了?”
彩嬌嘟著紅唇,小聲說:“才不是呢,奴奴上月才打製了一整套紫金的首飾。”
李中易放下茶盞,在彩嬌翹挺的圓臀上,輕輕的拍打了兩下,含笑又問:“想要蜀錦的衣裳了?”
“姐夫,奴奴想……”彩嬌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李中易的眼皮子猛的一跳,莫非,小妮子是想主動提出,母女一起……
誰料,彩嬌卻說:“姐夫,奴奴的娘親,本是出來解悶的,現在卻沒人陪她耍子。所以,奴奴想,得閒的時候,叫上姊妹們,陪她一起打打麻將?”
李中易啞然一笑,唉,怪蜀黍的心態,害死人呐,他,竟然想歪了!
反正,晚上李中易要召見封丘縣令,彩嬌又說得異常可憐,便允了她的略顯過分的小要求。
芍藥可沒有心思陪鄭氏玩兒,她的注意力,一直聚精會神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
不誇張的說,芍藥想要個兒子,已經想成了花癡。
竹兒小娘子真心怕了李中易的荒唐,她十分願意,過去陪陪鄭氏,免得老是在李中易麵前,大大的丟臉。
李中易擺了擺手,把三個小妾一起趕出了屋子。他自己則合衣躺到炕上,美美的補了一個回籠覺。
封丘縣令姓高,名嵩,字德全。今年已經超過四十八歲,卻依然隻是個小小的縣令,官運可謂是蹉跎之極。
劉金山曾經詳細介紹過此人,這位高縣令之所以不得誌,和他的死硬脾氣有關。
常言說得好。為官不得罪巨室。這話通俗點說,也就是,類似紅樓夢裡,賈雨村與那小僧所言的“護官符”。
所謂護官符,本質上來說,就是在當地做官,特殊名單上的權貴家族,一律不能得罪。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口號喊了幾千年。卻依然隻是個口號罷了,誰信誰傻!
據李中易自己的暗中觀察,就算是劉金山本人,同樣不喜這位高縣令。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做事之前,先做人嘛。這位高縣令連人都做不好,自然也就“帥”到沒了朋友。
劉金山講的一件事,讓李中易至今,記憶猶新。
封丘縣內,有一位已經致仕的吏部郎中。人家看上了高縣令的閨女,先聘為正室兒媳婦。
可是,這位高縣令,卻學了關羽的語氣。放話說:虎女不嫁犬子!
咳,這種有些缺心眼的家夥,至今沒被趕回家去種小米,其實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李中易的身邊,能征慣戰,足以獨當一麵的武將。倒是培養了不少。
隻可惜,由於根基太淺的緣故,願意投奔李中易的文臣,卻少之又少。
以李中易的為官經驗,他倒是頗有些期待,和這位人緣極差的高縣令,在晚上的會麵。
李中易在這邊廂,躺在炕上,獨自想心思。那邊廂,鄭氏被彩嬌硬拉著上了牌桌。
和李中易的荒唐不同,四個女人坐了一桌子,就好象四千隻鴨子一起說話一般,吵鬨非凡。
“哈哈,我胡了,三杠開花的碰碰胡。”芍藥拍手叫好,笑得異常歡快,“給錢,給錢,快快給錢。”
彩嬌看了眼鄭氏麵前異常稀少的銅板,嘟著小嘴,說:“我娘親沒什麼錢,至於整這麼大的胡麼?你又不缺錢花。”
芍藥離了李中易的身旁,就好象逃離了靈貓身邊一樣,她也不惱,笑嘻嘻的說:“願賭服輸,童叟無欺。”
竹兒小娘子不在意這些瑣事,她坐著的那張圓凳,就好象長了刺一樣,紮得屁屁疼。
李中易安全問題,才是竹兒小娘子最擔心的要緊事,她不時朝廳外看上幾眼,惟恐聽見不好的消息。
“彩嬌,我這裡還有點銅錢,要不借一些給你母親使使?利錢也不多,二分即可。”
如果,李中易就在現場,親眼看見芍藥的精明算計,天知道是個啥感想?
沒錯,在李家的後宅之中,芍藥其實一直在裝傻。
此前,因為李中易的故意折騰,芍藥沒了底氣,自然不敢亂說亂動,隨便惹事生非,夾緊尾巴做人。
這一次,李中易沒帶齊金家三姊妹,卻帶上了她這個“嫌妾”,倒讓芍藥看明白了一件事:李中易不再介意以往的瑣事,心裡其實也有她一份小小的位置。
大家都是李中易的妾室,除了掌家的唐蜀衣之外,芍藥的資曆比誰都老。
要知道,當初李中易還沒發達的時候,一直貼身伺候他的隻有芍藥一個丫環。
隻不過,芍藥當時被牛油蒙了心,沒看趕上巨變的大形勢,一步錯,導致步步皆錯,滿盤全輸。
彩嬌儘管很得寵,不過,精明的芍藥卻知道,彩嬌如果變得喜歡說東管西,日子一長,肯定會失掉彌足珍貴的盛寵。
所以,芍藥隻怕心機比她更深幾分的唐蜀衣,卻不擔心天真爛漫的彩嬌。
這人呐,隻要沒了外部的巨大壓力,本性就很容易暴露出來。
如果李中易在場,一定會深刻的指出,隱藏在芍藥肚兜之下的“小市民”心態。
鄭氏受了芍藥的閒氣,卻隻得忍氣吞聲,打掉牙齒合血一起,吞下肚內。
掌家多年的鄭氏,其實是個明白人,芍藥敢當著彩嬌的麵,打她的臉,這就說明,人家很有底氣,根本不怕有寵的彩嬌。
這時,彩嬌從袖口掏出一支鑲嵌著祖母綠的紫金簪,輕輕的放到鄭氏的麵前,笑著說:“娘親,這是爺賞我的小物件,您拿著當賭籌吧。”
原本不想摻合這些破事的竹兒小娘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這麼名貴的簪子,好象折娘子的多寶箱裡,也不曾經見過呀?
唉,可憐的彩嬌,為了一時之氣,竟然露了極有寵的老底子。隻看芍藥快要噴火的美眸,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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