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數年前,李中易麾下的靈州軍,雖然擊敗了拓拔家的黨項精銳騎兵,卻也有著不小的運氣成分在其中。
如今,再看李家軍的氣象,簡直就是脫胎換骨的驚人巨變呐。
折從阮的思緒漸漸飛遠,一不留神,捧著茶盞的右手,微微一顫,滾燙的茶湯當即灑入手心。
折從阮不愧是久經沉浮的老政客,儘管手心處疼得鑽心,卻依然麵帶微笑,不動聲色的低頭品茶。
如果,李雲瀟沒有一直盯在此老的身上,險些錯過了這麼精彩的一幕好戲。
李家軍的軍議,向來是暢所欲言的風格,不過,前提卻是在長官介紹完畢基本戰場態勢之後,大家才可以展開熱烈的頭腦風暴。
折雲水的無禮插話,就好象是鄉下人第一次進城一般,從頭到腳都往外冒傻氣,讓李家軍的眾位將領們看了個大笑話,這令折從阮極為不爽。
折從阮低沉的咳了一聲,折雲水立時醒悟過來,老臉通紅,慌忙從沙盤旁邊,退回到了折家將的隊列之中。
李家軍的將領們,仿佛都沒注意到折雲水的失態一般,全都默默的豎著耳朵,等候楊烈的進一步講解。
居中而坐的李中易,不慌不忙的端盞喝茶,不動聲色的傾聽楊烈對於戰場形勢的獨家分析。
類似的軍議場景,在李家軍之中,早已經上演過無數回,根本不足為奇。
“諸位,根據參議司同僚的集體研判,契丹人圍攻洺州,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他們的真正目標應該是錢糧眾多、底蘊深厚的大名府。”楊烈突然話鋒一轉,挑明了李家軍對於局勢的基本判斷。“或者,是我大周國都——東京開封。”
折雲水明顯學乖了,他隻是大瞪著兩眼,死死的盯在楊烈的身上,靜候下文,再不會貿然插話,以免自取其辱。
折從阮很有些吃驚,契丹人竟敢把主意打到開封府的頭上,難道不怕大周各地的勤王之軍,將其吃乾抹淨麼?
李中易聽到此處,淡淡的一笑,不由想起了韓匡嗣的精彩表演。
目前,要在大周國內,找一個和契丹國最勢不兩立的人,舍韓匡嗣其誰?
李中易上次率軍北進之時,由於韓匡嗣的臨陣反戈,導致契丹國君的親妹妹耶律瓶,囫圇的落入了大周的手上。
自從,耶律阿保機建立大契丹國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出現本國的公主,被南蠻子俘虜的惡劣局麵。不誇張的說,耶律瓶活生生的被俘,沉重的打擊了契丹的軍事貴族們,此前對大周目空一切的心理優勢。
這個事件,的確是契丹人和大周國,南北軍事對峙的一個重要轉折點之一。
另一件事,就更令契丹軍事貴族們,感覺到異常難堪和恥辱:契丹皇室次精銳的部隊——屬珊軍,差一點點就被李中易全殲。
草原民族的報複心都異常強烈,此次耶律休哥率領皮室軍南下,攻城略地的戰功,其含金量顯然褪色不少。
如果,耶律休哥能夠偷襲拿下開封城,或是俘虜了大周的重要皇族,這才有可能重建此前的軍事心理優勢。(。)